然而待二人回到魏府,将一切说与魏映熙听后,他的想法却与沁雨不同。
“魏某略通一些风水之术,虽还未向国师请教,但可算与六公主一听。”魏映熙拿出一张图纸,上面是他依据游倚襄的描述所绘漾宸殿的大致构成。
“你说。”
魏映熙边开始说道,边开始用手指在在图纸的相应位置上,“依游姑娘所言,漾宸殿坐北朝南,骨灰盒位于殿中西侧正中央斗柜三层。原本帝王寝殿的风水就是极佳,东之为太阳升起之向,属阳;而西与东相对,属阴。人既身死,养魂需极阴,故而此处于死人而言,是福地也。”
“本公主还头一回听说,死了还能有福可享的。”他的话明显说服不了沁雨,还引来一番嘲讽,“照你这么说,若当真是父皇将他杀了,后又将他这般供起来,他在阴曹地府中还得感恩戴德不成?”
“咳咳,六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得亏方才六公主一来,他就赶紧遣了府中下人,不然这会儿被这番话吓到的可不止他一人了,“兴许是圣上手下之人将其谋害,圣上念在族亲旧情才如此这般为之呢?”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毕竟沁雨也不想有个杀人如麻的父皇。
“不过这是否也说明,沁沂可能还活着?”她突然想到澍渊失踪时父皇的反应,他应是以为澍渊便是沁沂,怕澍渊因了前朝之事来找他寻仇?
魏映熙也与她想一块儿了,“若是活着,恐怕你那失踪的师父,最有可能。”
“不,如此还是说不通。”为说服他,沁雨又老生常谈地说出了她的一番分析,“若师父真是沁沂,他若想报仇,早有千万次机会可将本公主与七皇子的性命取去,可他却并未如此,且始终尽力护之,岂不矛盾?若说他是忍辱负重,那他又为何一直按兵不动,最后还一走了之,反而引起父皇的怀疑和追查?”
“也是。”魏映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话稍扯远了些,“若从人之所为来看,上回杀了那哑仆、又把洛南王郡主吓得不轻的的玄衣人,倒更像是来寻仇的。”
不过这一扯倒是提醒了沁雨,她看向魏映熙,问道,“对了,湘意查那玄衣人查得如何了?”或许这两件事还真有什么联系?
魏映熙摇了摇头,“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哪能有那般好查。”
沁汨身亡一事若是茉冼淞留下的,而她父皇又想瞒着此事。其实说来也有可能是茉冼淞害了自己的外甥,所以他才知道父皇将骨灰藏于房中一事。若姑且算这两件事有所关联,那茉荼荼的死,八皇子的出生,以及洛小悔遭袭,和那名玄衣人又有什么关联呢?
思及此,毫无头绪的沁雨又问转过头魏映熙道,“魏大状元,癸曜三年除了八弟出生、荼妃娘娘难产而亡、本公主大病一场,你还记得有别的要事发生吗?宫外的也算。”
“癸曜三年啊……”魏映熙摇扇的手都停了下来,认真思索片刻,突然一喜,“你一说到阿涟,魏某就想起来了。他与洛南王郡主的生辰前后只差了两日,他们都是癸曜三年二月出生的。”
沁雨闻言却愁容满面,喃喃自语道,“这也不对啊,若是八弟与洛小悔的身份换过来的话,整件事倒还算说得通。”
若沁沂活着,又是那玄衣人,要找她父皇报仇,定当是对其子女下手,为何会盯着个洛南王郡主不放?如果说是因为洛小悔和八弟即将定亲,那为何八弟又安然无恙?
不料她方才的话却提点了魏映熙。他面露难色,仿佛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六公主,魏某有个颇为荒谬的想法。”
“是何想法?但说无妨。”
“你可曾想,若此二人当真是被换过了呢?”魏映熙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答案。毕竟在历史上,此类事也并不是没发生过。
确实。如此一来,为何洛南王府无故树敌,为何洛小悔数次遭袭,为何荼妃孕期被严加看守、产后却送了命,为何大批宫人不知踪迹,又为何洛小悔会被她父皇赐名“悔”字,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但同时,又出现了新的疑问,她父皇何苦要大费周章行这偷龙换凤之事?而今又以婚约将二人绑在一起?玄衣人——或者是说来寻仇的沁沂,又是如何得知二人换了的呢?既是报复,这洛小悔又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他会直奔洛小悔而去,对他们这些在宫中明晃晃的皇子与公主却似是不感兴趣一般?
“父皇若只是想他二人成婚,哪怕不换,不也是能成的。有何理由要非换这一趟不可?还白白牺牲那么多无辜的宫人。”甚至是荼妃。若确是如此,想必茉冼淞也定是知晓了此事,所以后来才会被赐死。
“这其中应还遗漏了些什么。”魏映熙话音一落,沁雨便开始循着他的话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关键?
对了,茉凉。
但关于茉凉,她所知的只有不知所踪的茉凉与茉家诸人以及前朝太子、两个皇孙的亲缘关系,以及茉凉擅绣工这一点。
游倚襄溜进去前她托其留意过,在她父皇寝殿里也未曾发现与茉凉有关的物件,几乎是一件别致的绣物都没有。
要是能将那布老虎带出来就好了,兴许还能给魏映熙闻闻,让这位鼻子颇灵的魏大状元试试看,能否寻得茉凉的踪迹。
还有那不知如今究竟是死是活的大巫医,他行踪诡谲,又是一直在为谁做事的?
门外的游倚襄自然是没里面两位想得那么多,她竖起耳朵,只听与那磨人主子有关的消息。听闻尚他们未查到磨人主子身在何处,她便放了心。这至少说明她现下也是安全的。
“谁在外面?”魏映熙突然拍下扇子起了身,他闻见了那个玄衣高人的味道,离他们很近。
见魏映熙神色慌张,游倚襄三步并作两步回来他身边护住,而沁雨则立刻大声呼喊本应守在屋顶的沁泆。
“沁泆!”
没有动静。
她连忙出门跃上屋顶,发现沁泆已经瘫倒在屋顶上,不省人事。不过好在并无大碍,脉象平稳,只是昏了过去。
能在沁泆这武痴毫无挣扎的情况下将他击晕,足以见得此人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