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涛看着她，目光又不自觉地放在身旁的宋生身上。
少年今天穿着一件格子衬衫，钟涛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很多次夸赞过少年穿这套衣服很帅，少年穿着他最帅气的衣服来见江韵。
可他在满身都沐浴着阳光，气质矜贵的女人面前，怎么看都灰头土脸，
这一刻钟涛心中突然泛起几分不知名的酸涩，他自然是知道宋生为什么一定要来跟江韵说自己考上了翰清大学。
少年人是最藏不住心事的，尤其是关于欢喜与爱慕。
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钟涛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带着他来见了江韵。
可宋生并没有体会到他的心情，少年拘谨的朝前走了一步，然后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了一声，
“大小姐。”
“宋生，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因为宋生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也或许是她自从长大之后就没怎么跟宋生接触，所以即便她嘴里叫的是宋生的名字，望向的也是宋生身后的钟涛，
钟涛恭敬的回应，
“大小姐，宋生他有话跟你说。”
江韵愣了一瞬，显然并不觉得宋生来找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出于礼貌还是耐心的问他，
“你想说什么呢？宋生。”
宋生果然再次鼓起勇气，他又朝前走了两步，
也许他自己也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跟明亮的阳光不太相适，于是正正好停在了分界线的位置。
他正对着阳光去看江韵的脸，眼睛很亮。
夏日清晨的日光并不灼人，但人对上明亮的光线还是会下意识的躲闪，可宋生不避也不闪，他就用小狗一样的目光看着江韵。
“大小姐，我考上了瀚清大学。”
他想告诉她，他今年也还是去了她的学校，虽然比以前迟了一年，但他还是再一次成功的跟随她。
“啊，瀚清大学啊。”
这句话之后，江韵便打算结束这场对话了，她满脑子的生意，实在没有其他精力去应付宋生，
一旁的钟涛看着，他想，他们本身就是不一样的，
宋生虽然聪明，但为了考上这所顶尖学府也花费了不少的力气，甚至为此还复读了一年，可对于江韵来说，这只是她按照计划实行的一步而已，考上这所在国内排行TOP1的大学对江韵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没什么难的，江韵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单独拿出来在大清早跟她讲的。
她就要转身，下一刻目光却不小心落在宋生的脸上，也许是看见了宋生掩藏在镜片下满是期待的眼睛。
不知怎得，她又多说了几句。
“啊，瀚清大学啊，我以前读的也是这个学校，那我和你以后算校友了。”
多出来的几分善意到这里也算为止了，宋生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半路却被江韵的电话声音打断。
女人点了一下屏幕，随后眼神给到钟涛，是让他把宋生带出去的意思。
钟涛即使在宋生身后，也该猜到宋生此时是什么表情，他走过去，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少年。
“走了，小生，大小姐现在有点忙。”
“嗯。”
声音很闷，
钟涛想，除了嗯，宋生也应该是说不出别的话了。
回去之后，宋生就哭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都追不上江韵的脚步了。
他就只能做到这样，考上瀚清大学就是他这等普通人的极限，可即使如此，也没有引起江韵的侧目注视，他拼命付出的几百个日夜在这个夜晚变得暗淡无光，瀚清大学只是江韵的起点，却很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高处。
宋生听到钟涛的话，显然也是想起了几年前的夜晚，他轻轻笑了一下，觉得当时的自己幼稚极了，
“好，到时候别又找我哭。”
宋生回答他，
“你是我爷爷，不找你找谁？”
钟涛听见青年轻挑的语气，正想让他认真一些，然后就听到宋生接着说，
“哭也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她。”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再也没办法像当年一样不把他的喜欢当回事了。
钟涛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孙子，他还是认为宋生不会得偿所愿，
“犟种。”
他点了点宋生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