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就继续讲,”他嘴里嚓嚓地嚼着莲藕,“刚不是说她有个表哥吗?我和他挺熟,这人打羽毛球和我有得比——他人倒是挺好,也比她大好几年,读的师附,高考完**蛋,考到渚师去了。平时她舅叔舅妈都在外边打工,她和表哥放了假就待在家里。她表哥是个好人,长得也帅,一味地读书。她应该就是耐不住寂寞,暗恋上了这个表哥,那表哥当然对她没兴趣。首先第一个是犯法,第二个她长得不漂亮——小弦你听了别生气啊——她表哥亲口跟我说的,你骂他怎样以貌取人也好,就是这么个事。除非他骗我,不然就是这个理由。你瞧她也不聪明,学不好好上,成绩跟我一样烂。但我是体特,怎么着都有高中上,她可不一定。后来舅叔千辛万苦凑了——好像四五万吧,给学校,把她塞了进来。
“噢,我刚刚忘说了,”他用空着的手一拍脑袋,“她可劲爆了,初一的时候给她表哥写情书,几个汉字都没学明白,还搁那写拼音,小朋友一个——我是不是说了他哥拒绝了她?当时很给她面子了,也没告诉别人,谁知道她在家里大发脾气,搞得全世界都知道这回事。她舅叔气不过,把她锁房间整整两天,她表哥——算了我不说‘她表哥’了,仨字忒麻烦,那人名字叫哲生——哲生呢,回学校住了几天避风头。那王芷琴平时就没什么心思学习,弄得这地步,那是更加放肆了,这事过了就去住校。反正在学校里发生啥,她舅叔都管不着。”
他又开了一罐啤酒,泡沫从灌口呲呲地冒出来。
“刚才说到哪了——噢对,那个,王芷琴初一就去住校了。我和她一届嘛,当时初中部没什么人住校,初一初二更是根本没有,有一批初三的学生,要么为了内卷,要么家里不方便,住人家高中部的空宿舍。就是那样,她就和几个初三的女的一起,住十人间。下面这些都是我听来的啊,不一定保真:她那宿舍有个女的,和我们班一个女的是亲姐妹,我们班那女的呢,又很喜欢聊八卦,这事就一传十十传百。
“说是起初她去的时候,大家看她是小妹妹,都挺照顾她。宿舍条件比较差,她也吃得消,一开始大家还是挺和睦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味道就变了:你不知道,佳勇应该记得初中那个环境,差得要命,就是乱。她们宿舍另一个女的耍朋友,一到周末舍友回家了,有时跑去男生宿舍,有时甚至就把男朋友带来宿舍,炮火连天。她们宿舍就在二楼,非常方便,也没别人发现。偶尔被舍友碰见了,大家也保守秘密。这个王芷琴周末不回家,也不知道有这回事,那天应该就是躲在宿舍,看那一男一女演活春宫。我也不知道这他妈是什么人,看人家做就算了,结果自己也陷进去。那女的也蠢,啥都不知道,那男的就和王芷琴好上了。从此周末就是那男的和女的开干,平时就王芷琴和他在别的什么地方开干。反正纸总有包不住火的一天,他们也没打算包,那几个舍友也很快就知道这事,没管。到后面她舍友终于知道自己被劈腿,气得不行,说要针对她,后来也没怎么样。据说——是据说啊,王芷琴自己说的,凌晨几点钟,爬水管上阳台干她。小弦你听了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也喝了口啤酒。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些情况。
“那我继续说喽,这腌臜事过了也没多久,中考了,那俩人毕业了,还在一起。考到什么中专来着,我忘了——那男的老牛*,说是什么中法混血,能讲两句法语,名副其实的杂种;好看就算了,偏偏长得跟个驴一样,人也蠢得要命,问他几加几能鼓捣一天;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这人*了芷琴一学期,拍拍屁股走了,之后中专读了一年,甩了他那笨*女朋友,回他妈的法国吃生蚝去了。王芷琴呢,肚子大了。”
“我*……”我捂住了脸。那纹身大概就是……
“所以,还继续听吗?其实也快讲完了……”俊林好像有点歉意。
“讲……讲吧。”
“好。她问家里要了点钱,让她表姐陪着去打了。上了初二还住那宿舍,抽烟喝酒烫头纹身,慢慢沾遍了。没钱怎么办?她表姐表姐夫都在蛋糕店里打工,养几个孩子,手头一分钱不多,哲生呢,读那中外合办专业,花大把大把的钱。舅叔失业了,舅母刷盘子赚千把来块供全家活计。全家都紧巴巴的,没钱给她挥霍,最小的儿子,养到五岁上生了病,花一大把钱,没养活。那是一个全家欠债,一贫如洗。王芷琴怎么办呢?整天泡酒吧,钓凯子。有时起了纠纷,把人打进医院都有好几次。其实她这个样,混社会已经是说得好听,说不好听就是那种营业,没啥区别,网上不是一大把那一类的吗……”
“够了——我*!我*——他妈的!”我把啤酒罐猛地往地上一扔,余下的一点啤酒洒在水门汀的地面,留下深灰色的印迹。
俊林又拿起一串海带,“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其实呢,她也挺可怜的,现在搞成这样,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