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还没当过班干部,别吓我。”
“真的!你知道为什么陶渊明辞官吗?就是觉得干得太累了——当然他是心境的累,我是身上的累——但归根结底和我是一样的。”
“行了,行了。我正想找点什么做做看,至少显得我有点价值。”
“那样也好。充实一点嘛,”他笑道,“怎么?你不过去?”
“我有点事,待会再去那边。”我和子清道了别,自己向明知楼走去。
我在一楼,那心理咨询室门前的小桌上,放下了书包。继而独自走上楼去。许久没来过了,但我不会忘记黄旭的办公室在哪。到那门前,我倚住墙壁,侧身往里瞧了一眼。没拉窗帘,里面也没开灯:黄旭不在,貌似。我不知道他会否在那小房间,于是先躲到一处,给子清发消息说有事晚点过去。
我在角落呆呆坐着,楼道吹起了南风,拂得脖子痒痒的。总之等了五六分钟吧,也没听见里面有半点声音。我于是鼓起勇气,走到门前,敲了两下,静待一会,仍不见回应。这时再到窗前看看——窗户是坏的,锁不上,我早知道,不然也不会费力气来这——只消推开便能翻进房内。
我害怕留下脚印,就先将鞋子扔进去,再轻捷地翻入,穿上鞋,跑到他桌前,一手握住鼠标,另一手迫不及待地,按下开机键。那屏幕闪过一道羽毛似的蓝光,继而整个儿都变成蓝色。那是开机的讯号。
屏保是梵高的《星空》,用户名是“Huangxu1990”,没有头像,显然是工作用。该死的。光顾着来,忘记他电脑会上锁。密码——不可能像开那机械锁一样,输几个无所谓的数字就咔嗒开启。况且——我一拍脑袋,谁知道那视频会不会藏在这!如果早些想明白这可能性,也许我压根就不会来这里。
1990?2021?1234?连几位数都不清楚,只是胡乱输了几组不相干的数字,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在因为失误导致系统锁定之前,我只好预先关机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我心想你不仁我不义,索性哐哐地翻了他全部抽屉,终于找出了两个U盘,也管不了安全问题,直接往手机上插。第一个,都是体育书籍和公开课课件;第二个就是乱七八糟的视频。
我不顾前面那些如何,只是一味地后翻,到了接近吉祥旅馆那几天,终于查见一个五分钟的片段。果然狡兔三窟,懂得藏在这样不显眼处——但我当时就不该去破旅店!画面中,我提着早餐回到房间,却被芷琴扯到了床上。原本在床上,那摄像头离得太远,拍不清人脸,但我当时偏偏推着芷琴,没脑子似的,一直吻到了电视机前。虽然芷琴全程背对着摄像机,为数不多的几秒钟,正脸也无法分辨,但我却被拍得清清楚楚。我看了五六遍,越看越心惊,可知这一段如果泄露出去,轻则只我一人处分影响升学,重则牵连芷琴,甚至更多的旁人。
我不知道他几时回来,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将这视频急急忙忙拷贝到手机上。将U盘用衣服沾点水拭去指纹,再轻轻放回抽屉,确保收好了,就开门关门下楼去。只要黄旭不用显微镜,断不能发现我来过。
我小跑到心理室门前,正要背起包,见那房间的门轻轻开了,灯也开了,便敲门进去。起初没见小蔡老师,是两个不认识的老师坐在桌前,我等了一会,后来才看见小蔡从小办公室走出。
“小蔡老师,小蔡老师!”我挥手叫道。
“你怎么没去散学典礼呢?”小蔡见了我,笑道。
“别问那个啦——来下棋!这次必将你斩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