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失败。
晓光如箭矢般刺入双眼，热泪从眼角涌出，伸出手掌，罗小仙低头。
接住的不止是泪水，还有降落掌心的飞灰。
飞灰灼热，所落之处印出灰褐色印子。
这是边境的独特气象，飞灰在这里代表死亡。
因而素有“不入飞灰之境”来表述强烈想活下去的愿望。
“小仙？你怎么站在飞灰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母亲的妹妹。
她从《龙傲天学成归来》中学习到的新称谓，用在乌拉一族中也适用。
此刻她有些沮丧，表现在她的应答简洁。
“我失败了。”
“仙山遣返参加试炼的人，所以我回来了。”
现在她什么地方也无法去，下一届的仙山试炼在明年的今天。
她现在身无分文地回来了。
她还看了看曹燕给她的仙器，里面很多东西都没有。
就连碗筷都只剩下两只，煮饭的锅子都不翼而飞了。
最重要的是，曹燕送给她的《龙傲天学成归来》启蒙书也只剩下一捧灰烬。
好奇怪，明明她只是在那方世界里待了七天，草原边境怎么就开始降飞灰了呢？
“什么七天？”罗群业扯了扯罗小仙头顶鲜红巾帽，“都过了半年了。”
她一愣，半年？这么久？
“都说仙者不谈岁月，你这还没入仙山呢，这入了仙山，百年时间岂不是都是过眼云烟？”
待接近族地，罗小仙停下：“我应了额吉的话，三十年不回乌拉。”
她不能再靠近了。
罗群业却不以为意，道：“额格其就是说说，这半年，自你走后，额格其就将心思放在罗致身上，又怎么会追究这个？”
刚巧罗珏驱马赶回族地，偶遇徘徊的罗小仙。
两人见面，罗珏很冷淡，怀中鼓鼓囊囊的，她轻撇一眼两人，“回来了？群业好好安置吧。”
罗小仙刚想开口，罗珏下一句话就让她保持缄默。
“仙山收的都是修者之类的天家重材，你不过一稍有能力的草原女，今后安心在族地里待着，莫去丢人现眼。”
目送罗珏离去，罗小仙还未发问，罗群业就先不满。
“额格其也太刻薄了。”
罗小仙转头问：“这半年在额吉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罗群业道：“你走后不久，罗老重新被选为族长，下任族长则由罗致继任。”
闻此，罗小仙眉头狠狠皱起，罗致自小身体羸弱，天真淳朴，族中选拔族长又都是武力为先。
她怎么想都觉得罗致不可能在半年里就成为下任族长。
而且那个额吉，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和记忆里的额吉，简直判若两人。
随着这个怀疑渐起，一段陌生的记忆清晰浮现。
她视野模糊，一身形纤瘦的孩子，音色清朗：
“仙山试炼，最善用幻，唯有幻能让人为所欲为，唯有幻能迷惑人心。”
“因此，周身产生的异常，自身感官的微弱变化，都是值得注意的。”
她揉揉左耳，耳郭微麻。
罗小仙看向奔入族地的罗珏身影，再回想她应下的三十年的诺言。
右脚踏上族地，眼中坚毅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