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该回去了，能作为苏木陪他走一段，于我已经足够了。”
季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措地抱住苏叶，感受到了衣襟上前一瞬滚烫后一瞬冰凉的泪水，如同苏叶等待了千年的一颗心。
——
城北校场，高达将季茴带到景南泽的营帐后便出去了。
景南泽正对着案上展开的堪舆图写写画画，听到有人进来后，头也不抬，语气冰冷威严：“军中重地，可不是尔等随意游玩的地方。听说你之前来过一次，还影响了将士操练，本王还没追究呢，今日又跑来作甚？”
若是平日，季茴恨不得躲着景南泽走，恨不得他刚开口就马上低头认错。
但如今季茴只觉得他不知是可恶还是可怜，对军务事无巨细，连自己之前来过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在感情上，别说苏叶的心了，连他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
若是因为苏木才对苏叶那么照顾，军中将士那么多，给他挡过刀的就不止一个，那么多妹妹也没见他多关注啊。
今天就来帮他最后一回，若是他还不开窍，那苏姐姐还是快点回天上去吧，趁他不在的几日多看看其他优质男神仙。
久久没听见季茴的回答，景南泽不耐抬眸，却见季茴微微一笑，举起手击掌三下。
掌声刚落，青果便带着几位家丁从帐外低着头进来，手中均捧着一沓册子，在季茴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景南泽面前的案上。
景南泽从军务中被打断，面色不虞，语气比起方才又重了几分：“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季茴仰头，头一次直面他的视线，不甘示弱：“听说小舅舅要给苏姐姐择婿，这些都是我们伐柯司精挑细选的青年才俊，请小舅舅过目。”
景南泽本想先打发了季茴，但见她一副不折不挠英勇就义的样子，只得憋着气随手拿起几本册子打开胡乱扫了一眼。
“这个不行，太丑。”
“苏姐姐说她不在意相貌。”
“她兄长定会在意。”
“年纪太轻，毛都没长齐。”
“年纪轻在一起才有趣味。”
“她要的是能照顾她的人，不是需要她照顾的黄毛小儿。”
“这个太老。”
“太老了也不行？”
“他要娶的是续弦，配不上苏叶。”
“自身无所建树，全靠祖宗封荫，不行。”
“生意做的大，必然为了应酬常出入烟花之地，不行。”
......
就这样，直到日上中天，景南泽不知不觉就把季茴拿来的册子都翻过了。最后的结论就是——都是垃圾。
这个结果在季茴的意料之中，但也让她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景南泽不是吃了绝情丹的感情绝缘体，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爱情白痴罢了。
“小舅舅今日这标准也太过严苛了，皇帝舅舅要是知道了肯定自叹不如，宫里选妃也没见这样过。”已经预料到景南泽火葬场未来的季茴胆子大了起来，都敢阴阳这位煞神了。
景南泽倒也没恼，丢下最后一本册子又重新看起了堪舆图。
“自然要挑个好的，苏叶也不急着出嫁。”说到这，他顿了一顿，似又想到什么，“就算找不到合适的，南王府照看她一生亦非难事。”
“呵。”季茴听完不由得嗤笑一声，大大方方对上眉头紧皱目露寒气的男人。
“养苏姐姐一辈子？以兄长的名义？那不如去向外祖母求个恩典，让她先将苏姐姐认为义女。这样既全了小舅舅兄长的身份，在择婿上也能有更多方便。”
景南泽脸又黑了几分，正要开口驳斥，季茴又马上给了他当头一棒。
“还是说，要不明不白地继续让苏姐姐住在小舅舅买的宅子里，您隔三差五去关照一番？”季茴说着说着便真的动气了。
“这样照顾她一辈子，在别人眼里苏姐姐算什么？小舅舅的外室吗？”
说完季茴便转身扬长而去，徒留明显怔住的景南泽对着一桌散乱的未婚男子名册，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