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见她如此反应,一时之间怔住了。他又抚摸着她的脸蛋,将她涌出的泪花悉数擦去。
“你误会了,我美丽的孩子,”他再开口时,嗓音沙哑而温柔,“我怎会忍心抛弃你?”
“那您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呢?”她困惑不解地望着他。
“你长大以后会明白的,小天使。”他拉起她已养得白皙柔嫩的小手,垂头在她手背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女孩对侯爵此举感到奇怪。“您干嘛这样,我高贵的父亲?”
“你得习惯这个,我的爱,”他抬起眼来凝望着她,“你以后可要成为一个贵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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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戈本就体弱多病,连日的折磨和恶劣的环境很快使她患上了肺痨。她蜷在墙角,极力忍着身体不适时的喘息和呻-吟,不得不咳嗽出来时,也尽可能压低声音,不愿打扰妹妹休息。
艾迪特发现后立刻责备起姐姐:“你干吗要这样逞强?”
“我还好,艾迪特。我今天已经不怎么难受了。”玛尔戈垂下头去,乌黑柔顺的长发挡住了憔悴的面容。
见到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艾迪特一下子生起气来,朝玛尔戈吼道:“这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玛尔戈!你到底充好汉给谁看?你非要让我感觉自己是个负担吗!”
玛尔戈只是撇过头,小声咳嗽起来。
艾迪特忽然跪在草垫上,抱着她大哭出声:“对不起,姐姐!”
玛尔戈一如既往地默默拍抚着妹妹的脊背。
艾迪特带着孩子般的愤愤不平,捶打着身下的草袋,埋在姐姐的肩头哽咽着:“可怜的姑妈!还有我的安德烈呀!”
少女陷在无边无际的伤心绝望之中,只好再而至三地读夏琳的那封短信,将那泪迹斑斑的信纸按在心口。
“我还不知道拉斐尔现在怎样了!他甚至还没有听到可怜的夏琳的死讯!”她凄凉地心想。
所幸,不知是因为玛尔戈病得厉害,还是外面的人已发现了更感兴趣的消息来源,他们已不再提审这倔强的姑娘。
八月底的一天,两位少女听见门口狱卒的闲谈。
“你们听说了没有?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凯尔奈的真实身份是个旺代乡下的贵族所豢养的娈童,常年和那老贵族一同大行巫术,残害百姓,害得当地民不聊生。”
“这倒真是个惊天的发现!谁想到竟牵扯出这么大一桩阴谋!”一个人饶有兴致地评论。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凯尔奈混进共和派来干什么?”另一个好奇地提问。
“老天才知道咯!”起初那个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这天以后,委员会的人进一步放松了对这间牢房的看管,只派了一个看守监视她们。
这位狱卒进来送饭时,艾迪特留意到他特征明显的相貌。
他个头不很高,但体格健壮,橘黄色的头发像狄度那样剪得相当短,使整张偏圆而轮廓分明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鼻梁短而宽,眼睛因较小而显得精明,眼珠是蓝色的,但和她死去的情人那种婴孩式的晶蓝不同,带有着更多明显的灰调,使得那双眸子看上去有种好勇斗狠的气质;不过这种戾气又被下面那张饱满丰厚的嘴唇所中和。
整体来看,他应该不到三十岁,只是因风吹日晒而粗糙的皮肤给人成熟沧桑的印象。
与先前的士兵普遍具有的那种麻木不仁不同,在此人的脸孔上能看出智慧与正直。他寡言少语,但常常用同情和思索的目光打量她俩。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这看守确信了四周无人,俯下身悄声而快速地对艾迪特说:
“我能帮你们从这里出去。去年八月份有个人诬告我偷盗共和国的财产,是凯尔奈公民把我藏在隐蔽的地方,后来又帮我洗清了嫌疑。我只是个不起眼的狱卒,没有多少文化,但我并不蠢。我看得出来谁是真心忠于共和国。那些人收集的指控凯尔奈公民的证词,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是爱尔兰人,过去是个猎户。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道回我家乡去,或者我想办法把你俩安置到其他城镇。一切看你们的意愿。”
“带我的妹妹走吧,好心人,”玛尔戈虚弱地咳嗽着,“不必管我。我本也活不了多久啦。”
“玛尔戈!难道你以为我会有哪怕一瞬间的念头丢下你!”艾迪特立即制止了姐姐悲观的思绪。
“不必担心,珀西女公民。只要能带你们一个出去,就能带走两个。都是一样的。我有办法护你们周全。”男人低沉的嗓音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该怎么称呼您,有美德的公民?”艾迪特诚恳地发问。
那人回答:“我叫卢卡斯·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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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三千呼万唤始出来!请用评论欢迎这位富有美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