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团又有新订单啦!”
手机愉悦的提示音响了起来,男人被吸引,走过来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弯,嘴上却不依不饶:“今天不把作业做完你就等着吧,老子每天累死累活供你读书,你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
男孩想哭又不敢哭,知道不会得到安慰,反而会被骂“哭哭啼啼像什么男人”。
李禄神将取到的外卖放进保温箱里,从这里到送餐点有四千米的路程,排除六个红绿灯的等待时间,只要她能在十五分钟内解决掉这个小男孩的问题,就不会影响她骑士之星的第一步。
小学生,呵,李院士一声冷笑,拉开小学生旁边的椅子,霸气十足:“哪题不会做?”
小学生愣住了,一颗泪水没憋住,啪嗒一下滴在草绿色的作业本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道鸡兔同笼的应用题,应用题下面,没有数字,没有加减乘除的式子,倒是有几只丑得要死的简笔画鸡崽子,扎着她的眼睛。
李鹿笙拿过铅笔,唰唰两下,列了两个方程式,突然恍然大悟:“你知道什么叫方程式吗?”
然后小朋友就哭得更伤心了。
“哭什么啊?”店主急急忙忙从里面走出来,李大院士落荒而逃,骑上小电动逃之夭夭,将店主的怒火抛在身后。她这小身板,还不够大黑熊一掌。
“刚才那个人怎么你了?你说啊!有没有哪里痛?”
幸好,虽然没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是她转移了阶级矛盾啊,让家长更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快乐成长。
做了大好事的李鹿笙骑着小电动逃得飞快,比计算时间还早到了五分钟,她停在一边,先观察一圈。
这是一座豪华小区,整座小区与刚才的市井之气格格不入,高绿化率吸收了灰尘和二氧化碳的时候,也将声音一并消解了。门口站着的保安,站得笔直,制服新良,不像是保安,像是舞台上的男模。
李鹿笙迟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没反应。
保安身形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浓眉向下压了压,有点郁闷地心想:“我只是个等待富婆撷取的花瓶,你要进去就快点进去,别挡着我行不行。”
真的保安在铁门边的房间里,开着暖气,正在下棋。
陈鸣风面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木质棋盘上,黑白二子的攻守之势事分明朗,黑子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穷追猛打,执白子的老人紧锁眉头,坐立不安,僵持几分钟后将食指和中指间的白子落在一点上。
陈鸣风慢悠悠啜了一口茶,春风拂面,话却犀利:“爷爷,你下在这里,五步之内就会输。”
老人像被灼烧到一样,赶紧拈起白子,沉吟两秒,带着十分自信,放到另一点上。
“这里呢?怎么样?”
陈鸣风凝视棋局,浓眉微蹙,眼尾压出两道褶子,见他这副表情,老人的眼睛噌噌亮了起来。
“现在嘛,”他拖长调子,非常欠揍,“两步之内你就能输给我了。”
话音落下,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皱得更厉害了,斜眼歪嘴,不想跟他说话,就在这时,安保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陈鸣风扭头去看监控屏幕,老人抓住机会,身体前倾,双手胡乱抓成一团,遇上陈鸣风抓包的目光,他耍赖得理直气壮:“哎呀,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好,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陈鸣风笑意吟吟,像只挖坑的狐狸:“是啊,人老了,眼睛也不灵光了,玩个王者荣耀都看不清草丛中的野怪,要不我给你报所老年大学去上吧。”
老人家眼疾手快地把刚刚打开游戏页面的手机往兜里一揣,站起来踢踢他的凳子:“不肖子孙,好好当你的保安,挣钱养你爷爷。”
陈鸣风开门走出去,看着来人明黄色头盔上的一排小鸭子,陷入沉思。
这个豪华小区主打私密性和安全性,外卖员和快递员是不允许进入的,但很多时候,一些富人想展示自己的特权,于是他在这里当保安半年,看见了很多努力的人。
有装大款想混进去的,有声泪俱下编故事想打动他的,有另辟蹊径翻墙爬树的,但像眼前这人明晃晃不加掩饰的,还真没有。
初入外卖世界的小白?还没有遭遇这个世界的毒打?这些和他都没关系,隔着雕花铁门,陈鸣风指了指旁边的纸牌子:“外卖不许送入,放到外卖柜里。”
李鹿笙当然看到了那个柜子,但是——
“你知道外卖的意义是什么吗?”
不等对方反应,她仿佛外卖神的化身,正义凛然,大气磅礴:“那就是亲自将餐品送到客人的手上!这不仅仅是一种冰冷的钱物交易,更是一种信赖的传承!如果需要客户亲自下来取餐,那外卖还有什么灵魂?这和自己买菜做饭有什么区别!”
“嗯,你说得对,”陈鸣风认真地看着她,“不许进。”
“好吧。”李鹿笙慷慨陈词,换来拒绝,不再坚持,非常好说话地走开,一气喝成地打开外卖柜子,乖乖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