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琅只是一时兴起,却听凌冬至说出下一句:“就在耳垂上打个普通的行不行?给你省钱了,万一感染了要花你一大笔医药费呢。”
林琅还没回过神来,老板已经拿来了机器,信誓旦旦:“不会感染不会感染,我们用的是银针,酒精消毒的。”
“行吧,那我先来吧,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给你打个样。”
他说得壮志凌云,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握成拳,眼睛也闭了起来,于是便没看到,林琅注视他的眼神。
针穿过得很快,疼痛之后才细细密密地泛上来,像小蚂蚁一样啃噬着周围的皮肤,不过一会儿,耳垂便红了,老板拿出准备好的银质耳钉,利落地穿过,给机器消毒的功夫,就听林琅说:“够了,就穿一个吧,我也只穿一个。”
一人一个红色耳朵走出店门,凉风一吹,减少了些许灼热,凌冬至重新坐上林琅的车,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只打一个?你是不是为了省钱?”
“下车,”林琅语气凉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的钱足以把你全身都打满洞。”
……
成功让凌冬至闭了嘴。
这次没过多久,就到了学校,晚上,教学楼处静悄悄的,只有路灯默默地亮着,静默声中,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凌冬至轻轻笑了:“林老师,我饿了。”
响的是林琅的肚子,但凌冬至给了个台阶,于是林琅说:“我宿舍冰箱有袋饺子。”
两个人鬼鬼祟祟溜进林琅的教师宿舍,打开灯,在大而空旷的房间里逛了一圈的凌冬至,果然在双开门的大冰箱里找到了独独一袋饺子。
林琅说得没有,有冰箱,有饺子,但是只有冰箱,只有饺子。
凌冬至走到林琅床边,自上而下俯视已经和衣平躺的林琅,努力唤起对方残存的一丝羞愧:“锅呢?”
林琅撇过头:“超市里。”
对方的语气理直气壮得让凌冬至头疼。
“没有锅,我用手捧着给你煮饺子吗?”
林琅坐起来:“啧,一天天尽麻烦人。”
凌冬至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愤怒地拉开椅子坐下,还是在她背后补充一句:“别忘了借酱油。”
林琅打开门,嗖嗖的冷风扑在脸上,她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儿还没跟学校的老师混熟,以至于除了明确知道楼梯对面住的是,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孙无雅,楼上楼下住了谁,她一概不知。
尊严,还是吃饱,这是一个问题。
她转身回房,敲门。
凌冬至从猫眼里看出去,广角视线中,林琅穿着那身幼稚的粉色毛衣,表情不悦到极点,两手空空。
“不借到不许回来。”
男声隔着一层木板传来,有些失真,林琅消化着这句话的内容,不敢置信:“靠!”
虎落平阳被犬欺!偏偏她没带钥匙,还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林琅咬牙,敲响了孙无雅的门。
一秒钟,两秒钟,门没开,太好了,她转身就要走,门却在身后打开了。
孙无雅站在玄关处,“什么事?”
“孙老师,借个锅可以吗?我想……”林琅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话还没说完,孙无雅已经去拿了出来,电煮锅,附赠一个铁勺,和一瓶洗洁精。
可谓是非常周到,周到得有些欠揍。
这人是怕她不洗锅就还他是怎样?
孙无雅声音冷冷:“明天一起还,还有什么事吗?”
林琅眼睁睁看着这扇门拍在自己脸上,恨得咬牙切齿——
看我今天就把你的锅煮烂!
十个饺子下肚,身体也温暖了起来,凌冬至自觉地洗好碗,收拾垃圾,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躺上床的林琅,无语道:“你都没有身材焦虑的吗?”
“其实我觉得我胖个百八十斤更好。”林琅眨眨眼。
“嘴硬。”凌冬至不相信,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真的,”林琅万分真诚,“这样我的小白脸每天就更不开心了,说到底,强迫才是包养的真谛啊。”
回应她的,是一扇被忍无可忍的凌冬至关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