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科明显不信:“看望我?那你说说我住哪单元哪栋楼。”
“三单元五栋,李金科,见好就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鹿笙笑眯眯地说。
李金科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和自己这个表妹比起来,他本就一般纨绔的纨绔子弟被衬托得一文不值。而能让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记住他住哪里,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他走在前面,还是好奇:“你不待在你的实验室做实验,跑外面来干嘛?”
“采风,收集样本。”李鹿笙信口胡诌,“顺道来看望你。”
她嫌他走得慢,不满地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李金科被他推进豪华小区大门内,李鹿笙右脚抬起,跨过那条三八线,正要把左脚也迈进去——
陈鸣风倚在花岗岩墙边,咳嗽了两声,“脚,收回去。”
真奇怪,明明只跟这人打过一次交道,但身体就已然记住了他的声音,正是下午,来往的人不多不少,她却清楚知道,那句话就是对她说的。
脚虽然收回去了,但脚的主人皱起眉,挑剔地上下打量陈鸣风全身:“小保安,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我是跟我朋友一起进来的,他住这里。”
“嗯”,小保安煞有其事地点头,“那你朋友呢?”
李鹿笙抬手:“喏,你后面那个。”
陈鸣风慢腾腾扭头看过去。
李金科正抱着手臂,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只见两个人的眼神汇聚在自己身上,迅速转移目光,自言自语:“哎,这树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啊。”
“李金科。”李鹿笙语气平淡。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煤气没关。”感觉一阵凉风吹在自己后背上,李金科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李鹿笙收回眼神,就看见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挑眉看她,大有“你可以慢慢想理由,我时间多得很”的意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鹿笙瞬间切换成可怜兮兮的样子:“真不能进去?再这样我就要被投诉了。”
“不行。”陈鸣风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惋惜。
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鹿笙瞪了他一眼,悻悻离开。陈鸣风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他的班次时间。如果换了个保安,她应该能混进去,但他就是恶劣地想要为这个细皮嫩肉看起来就是在体验生活的大小姐的生活增添几分烦恼和阻碍。
第二天,陈鸣风刚帮某栋的住户送完树苗,就接到内线呼叫:“乖孙,快来,你的小朋友来找你了。”
要说陈鸣风在这当保安,其实全是因为他爷爷,年轻时打下的江山都交给儿孙管理了,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又不喜欢闲着,就到小区应聘了个保安,把自己的情况说得惨绝人寰,只求人家给碗饭吃糊口,然后还真应聘上了,结果上了没两天班,就开始卖惨。
老人家虽然卖惨,但是让辞职又绝不答应,说自己不能失信于人,而陈鸣风的父母姑叔都在公司,亲弟弟被培养成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只有他和爷爷的性子最像,于是他就半被强迫半自愿地来给老人家替班。
小朋友?陈鸣风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处李鹿笙的脸。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脚步都加快了,心情极好地走到保安亭,却看见小朋友皱着眉头,扶着右腿,行动迟缓。
这是……苦肉计?
他迎上去,“怎么了这是?”
“怎么又是你值班?”李鹿笙看见他,眼里的光芒都熄灭了。
陈鸣风暗笑,学她:“怎么还是你送外卖?”
“你这问题问的,我是送外卖的。”
“哦,那我是保安。”
“……”
李鹿笙被噎得无语,平时侃侃而谈的口才居然在今天棋逢对手,正想着怎么反击,就听眼前的男人问:“所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在转角处被汽车擦了一下。”李鹿笙语气冷静,肇事者的车牌号已经拍下来了。
“看看?”
李鹿笙看了他一眼,右手将裤管提到膝盖处,白皙的皮肤上,几条伤口往外渗着血丝,还有几块青紫。
“去医院吧。”陈鸣风皱起眉。
“我外卖还没送到呢。”趁着他观察自己伤口的空隙,李鹿笙迅速瞟了他一眼,瘪瘪嘴,“这单要是又延时了,我这周的外卖就白送了。”
陈鸣风直起身看她,在小保安审视的眼神里,李鹿笙淡定地眨了眨眼,终于听他说:“你等等。”
Yes!
李鹿笙努力压抑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仿佛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就见男人走进保安亭,从里面拉出来了一个小推车,上面还残存着干涸的黄土。
陈鸣风朝她昂了昂下巴:“上来,就这一次。”
这个组合很奇怪。
李鹿笙把自己蜷缩在小推车上,幸好豪华小区的路面建设很过关,不磕屁股。本来在来往路人的眼神下觉得有些羞赧,但一想到小保安现在相当于拉车的老黄牛,心情就平衡多了。
陈鸣风将她拉到三单元楼下,李鹿笙扶着推车就要起来,被他按住了。
“你坐着,我去送。”拿起放在她膝头的外卖,按亮用户门铃,示意李鹿笙说话。
李鹿笙迅速领会他的意思:“金先生,外卖到了,请下楼拿。”
金先生,其实是李金科,浑然不知外面的境况,声音欢快:“来了。”
小区电梯离大门有个回廊,李金科迈出电梯,喜滋滋地准备好好嘲笑李鹿笙一番,就看见高大的男人倚在墙边,他的不食烟火的妹妹朴实无华地坐在小推车上,气氛莫名地和谐。
李鹿笙醉心科研,却对一些生活常识方面让人很不放心,因为这个,她父母一直想让她找个男朋友照顾她。但李鹿笙一直将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思及此,李金科的脚步转了个弯,又溜回电梯里。
主要不是担心戏弄李鹿笙被打,而是关心她未来的幸福,李金科重新拨通外卖电话,捏住嗓子:“你好,外卖放在楼下就行,我这边临时有事要晚一点下来拿。”
陈鸣风安静听完电话,挑眉:“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吗?”
“这么去吗?”李鹿笙看了看身下的小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