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凌冬至问出“为什么”,就这样慢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她撑起身,凌冬至已经辗转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周围散落着课本和试卷,全神贯注的样子,听见声响没分给她一丝眼神。
林琅起身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肚子也适宜地叫了起来,于是问道:“中午吃什么?”
凌冬至没抬头:“早上的剩饭剩菜随便热热。”
吃剩饭剩菜没问题,节约粮食,但林琅觉得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有问题,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挡住光线。
凌冬至手中的笔自她靠近的那一瞬就停了,但仍低垂着头,从林琅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点倔强微抿的嘴角。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林琅等着他的反应,一边悠哉游哉地滑着手机,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问道:“凌冬至,你在不开心些什么?”
随性的语气带着笑意戳动了凌冬至的神经,他如梦初醒,自己刚才在生闷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等着她来哄哄自己。
意识到这点,凌冬至有点不淡定了,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不断攀升,他慌忙转头,一边收拾着学习资料,一边转移话题:“不是饿了吗?我去热饭。”
林琅错步挡住他要逃走的方向,语气兴味:“不急,跟老师说说,刚刚受什么委屈了?”
她尾音上扬,完全就是调戏的意思了。
凌冬至指尖发麻,急着想逃脱林琅的气味领域,脱口而出:“你马上就不是我的老师了。”
“哦~”林琅拉长调子,意味深长道:“原来凌同学不想让老师辞职呀。”
凌冬至离开不成,视线游离,林琅却步步紧逼:“为什么呀?凌同学这么喜欢林老师吗?”
凌冬至少年早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辛酸苦辣早早就尝过一遍,但对于感情一事,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在林琅这个猪都杀了好几头的猎人面前,那点儿心思情意,如白日昭昭。
但菜鸟有菜鸟的杀手锏。凌冬至收回躲避的目光,认真迎上林琅的视线,说:“是,很喜欢,我很喜欢林老师。”
他互相抓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指尖,尽量平稳声线:“林老师,特别好,上课很认真负责,观点创新开放,思路有条不紊,讲的内容也通俗易懂,是很好的老师。”
林琅耐心听完这一串串词组,进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呵气如兰:“还有呢?”
手心已经微微汗湿,相似的情景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凌冬至一时有些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林琅伸手握住他的下巴,逼着他直直看着自己,语气却仍旧轻柔,“继续夸呀,怎么不说了?”
没得到回答。
林琅轻轻笑了,像片羽毛在凌冬至的心间嫩肉上撩拨:“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凌冬至快疯了,耳边,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抬眼,是林琅的戏谑又动人的目光,不听不看,那种滚烫的温度仍然如影随形,牢牢包裹着他,无法挣脱。
他伸出右臂,挡在眼前,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终于开口:“林老师,我错了。”
原来是求饶。
林琅莞尔,心情突然大好:“知道错了就好。”
然后直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了,接着说:“快去热饭吧,快饿死了。”
林琅的本意只是想逗逗凌冬至,而不是逼问出什么,潜意识里也并不想改变两人目前的关系,因此及时转移话题,将氛围拉回正常的轨道。
凌冬至默默攥拳,静静等待着那股灼热的温度冷却下来,他暗自咬牙心想,风水轮流转,战胜流氓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变成流氓。
就这样吃过午饭后,林琅独自出门了,凌冬至心知她是去看望薛嘉木,但假装不知情。但林琅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低落。到了晚上,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不知不觉中,林琅头一歪,又睡着了。
本以为除夕夜就这么过去了,11点55分的时候,林琅的手机闹钟却突然响了起来,把凌冬至吓了一跳,睡着的某人却迷迷糊糊伸手,在垫着的枕头下摸来摸去,然后掏出了一个红包,递到空中。
“给我的?”凌冬至声音放得很轻,生怕这只是个梦境。
“不要算了。”林琅声音含糊,拿着红包的手就要往回缩。
凌冬至眼疾手快地抽走。
电视里,主持人说着道别词,林琅等啊等,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凌冬至捏着那十张崭新的一块钱,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顿时哈哈大笑。
凌冬至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钱挺多的,就是绿了一片,不太喜庆。”
林琅好不容易止住笑,煞有其事地点头:“行,下次我从对联上剪几片放进去。”
凌冬至又叹了一口气。
说话间,主持人已经开始倒计时,5,4,3——
他突然俯下身,用手遮住林琅的双眼,声音低沉:“林琅,新年快乐,万事无忧。”
烟花砰地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