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慈急急忙忙地把药放进鼎里,接着又拿着水囊往里面灌水,看着差不多了端着鼎就要往火上架,结果半路就被风驷拦住了。
陆慈急得直上火:“你给我起开!”
“医慈这是作甚?”
别看风驷这会儿摇摇晃晃直打颤,可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去了半条命的风驷还是比陆慈有力气。
再加上她手里端着个铜疙瘩,里头装满了水,这会儿端稳了都费劲,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清道。
“你不是看见了么,我给你熬药啊!”
“不可!”
“你是不是特别想死啊!”陆慈被那鼎坠得手膀子要转筋了,听见他轻飘飘两个字,又见他一脸坚定的神色,陆慈恨不得端了鼎往他脑袋上扣。
“医慈,这实在是万万不可。”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行?”
僵持了一下,陆慈实在端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鼎也搁在旁边。
她发现风驷还真是属牲口的,倔劲儿一上来拉也拉不住,看来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她是熬不成这药了。
风驷见陆慈坐下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往火上架鼎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医慈有所不知,这鼎是我宿国社稷之重器,供在祖先庙祠里享受世代供奉,乃是历代国君之物,怎可放在火上烹炙?”
听完风驷一番话,陆慈这下算明白了,合着这只鼎就是件镇国之宝,在宿国可能拿来当传国玉玺使了,这么说这锅药还挺够分量啊!
难怪风驷他们突围出来的时候,别的东西没顾上拿,倒是把这个带出来了。
陆慈惊讶地看了一眼那只低调内敛的小鼎,问了一句很不着边的话:“这怎么就传到你手上了?”
风驷苦笑一声:“王父大兄死在了宫中,我……是唯一逃出来的。”
陆慈也没了话,有些戚戚地看他一眼,心头转出四个字。
末代皇帝。
恐他伤心,陆慈指指那只鼎岔开话道:“没得商量?”
风驷不说话,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它我弄不出药来,你今天可就死这儿了啊。”
风驷宁死不从。
“我说你……”陆慈指着他抖搂着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灵机一动。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风驷一愣:“医慈何出此言?”
“你说你们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这延续香火振兴社稷的重任都在你身上了,你今天要是在这里一命呜呼了,你得多大的罪过?”
“我……”
“这个时候你的命可就跟江山社稷一样重要了,用个鼎煮点药那不是以国为重吗?这就是放在你祖宗面前,英明神武的祖宗们肯定得答应啊是不?”
“这……”
“也就是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逆子,为了个破玩意儿置社稷传承于不顾,你说你对不对得起你的家人和祖先,对不对得起你的祖国,对不对得起你的人民,对不对得起这只国之重器,对不对得起我?”
“我……”
“你的祖先指望着你振兴社稷,你的家人指望着你绵延香火,你的祖国和人民更是殷切期盼你回去呢,我还指望把你治好呢,你还好意思跟我磨叽?”
“……医慈说的是,驷错了。”
在陆慈连珠炮似的一番数落下,风驷脸色一阵白似一阵,十分郑重地给陆慈行了一礼,然后默默地退开了,看神色颇为愧疚,估计跟祖宗们道歉去了。
陆慈心里那个爽啊,不去管风驷,端着小鼎吭哧吭哧来到火堆边上,往上面一架就算是齐活了。
眼瞅着风驷急急慌慌过来,陆慈以为他又反悔了,抄起青铜棍对着他直嚷嚷:“诶诶诶!你还有完没完了,把你说不听了是不是?”
“医慈……”
“刚都说好了怎么又反悔了,你好歹算个皇帝,能不能君无戏言了?”
“可是……”
“怎么还往前凑,你怎么这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呢!”
“……”
陆慈见他终于消停了,这才又放心地往火上添柴,等再过会儿这鼎得烧烫了,他想端也端不起来了。
风驷见陆慈不拿棍子戳他了,这才又伸着脖子一边往里看一边颇有些委屈地道:“我想说的是里面飞进去一只虫子。”
“……”
陆慈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那鼎里找了半天,可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哪里有,转头瞧见风驷眼巴巴地望着她,陆慈只得又去找。
但是这会儿水已经沸起来了,哪里看的见什么虫子,索性趁风驷不注意的时候,用树枝随便从里面挑出一片药渣,迅速甩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哟这还真有,幸好你提了个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