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借骆铭城的势打压梁家人?摆脱婚约?”林枫望进穗宁眼里,“当初我一直劝你多跟阿姨沟通,不断在你耳边叮咛阿姨是关爱你的,你听不进去,现在怎么,阿姨走了,你要为她讨公道?还搭进自己的一生?你觉得阿姨在天之灵乐见其成?
阿姨不想你卷入上辈人的恩怨就是想让你活的轻松,你却自己把自己卷进去。
有没有想过,这极有可能都是梁宽设的局。“佳慧”在他手里半死不活,他要转手,你就是他相中的接盘人。他利用你对阿姨的感情引你入局。
据我对阿姨的了解,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不招呼一声就给你订下一门莫名其妙的婚事。这桩婚也可能是梁宽玩的鬼把戏。目的是逼你入局、尽快入局。”
穗宁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林枫,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我自愿入局,想要搏一把,赢了的话,拿回‘佳慧’和妈妈的日记本,推阻那门婚事,输了的话,貌似也没什么损失,好歹那婚约是落实不了的。”
“说到底你还是对骆铭城旧情难忘吧,把骆铭城换做其他的男人,即使拿刀架你脖子上你,你也不会跟人走。”
“也许,你比我更懂我。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琢磨出这个理来。
你知道,我从前的梦想就是嫁给骆铭城,如果他能从感情上接受我,那身份什么的都不成问题,我可以努力挣钱,再用钱给自己打造一个完美身份。
可是,花了那么长时间,下了那么多功夫,我没有留存于他心间,证明我和他成不了夫妻。
除了他,这世上再没有想嫁的人,那就退一步做他的女朋友吧,好歹曾经拥有。
在他身边度满三个月后,他会借我一笔巨资,到时,我会与梁家人谈判。
这就是我和骆铭城在一起的原因,有私心也有目的。
林枫,我知道你不支持我这么做,在感情的事情上,我已经任性了多回,也被你数落了多回,这次,你还能体谅我吗?”
“不能!”
穗宁愣住了,看到林枫向来上翘的嘴角变的冷硬没有弧度,心里有些惊,原来,他这薄薄的两片唇向上是温暖,向下是薄情。
极少见他这么沉冷的一面,好陌生,好冰凉。
“林枫……”
“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我说过,如果你和骆铭城在一起,我们就绝交。有他这靠山,想必你也不需要我这个小人物。
好歹相识了二十年,断交之日送你个祝福吧,希望你收获爱情,收获‘佳慧’,然后……然后怎样我也不知道,那就希望你永不后悔吧。”说完林枫拿起先前服务员留下的消费单站起身,“这是最后一次请你吃牛排了,好好享用!”
“林枫,”穗宁突然站起身来拉住林枫的手,“一定要这样吗?在我人生每道关卡你都在我身边,以前也争执,比这更激烈,为什么这次过不去?”
“你从来也没听我的,你只是想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得到全方位思考从而更坚定自己的选择,我对你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你自小就很有主见!”林枫挣开穗宁的手迈步要走。
“不是的,我有认真听你的建议,可是我更愿意遵从自己的感情而非理智,因为我知道,出了岔子还有你,因为有你在底/下托着,我才敢放肆飞。
你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你,我怕迷路。”
“穗宁,有些话我从来没说,以后怕没机会说,你骨子里是很自私的,但凡你宽容一点,不至误会你妈妈那么多年,也不至于感受不到我忍耐你多年。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底下托着你,我其实很累,不想再管你了,好自为之吧。”
餐厅东南角一张桌上,骆铭城和客商边吃边聊。
从穗宁入进餐厅骆铭城就瞧见了她,谁叫她过分美丽,那头飘逸极其灵秀的长发不是谁都能养得出来。
虽然听不见她和林枫说了什么,但看情形知道两人谈得不愉快,不欢而散。
之后,穗宁坐下来吃牛排,吃得很慢,切牛排的动作显示心情低落,偶尔停下来伸手抽纸巾,可以想象一个情场失意的女孩一边切牛排一边泪流满面的画面。
其实穗宁抽纸巾是擦拭溅到脸上的酱汁。林枫的离开确实让她难受,但她知道,林枫这个人只是嘴上毒,平常看起来没个正形,其实很重感情。如果现在打个电话过去说自己出车祸了,保管他立即飞过来。同样的,如果他有什么事,自己也会不顾一切飞奔过去。绝交只是个形式,生气的形式。
边吃牛排边回想二十年来与其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么多艰难时刻都不离不弃,没理由说弃就弃,大概他是用这种方式逼自己离开骆铭城。
晚上回到公寓已是十点多,屋里一片漆黑,料想骆铭城可能还在外面应酬,穗宁没开灯直接去了浴室。
洗完澡爬上床不期然摸到一具温热的躯体,吓得失声尖叫,开灯见骆铭城睡在床上正拿一双不辩晦明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在家怎么不出声啊?”穗宁怨怪。
“睡觉要出什么声音?”
“可你明明没睡着啊?”而且看着贼精神,一点也不像有睡意的样子。
骆铭城不答话,上下打量穗宁一眼,“睡衣真难看!”
穗宁低头看看自己,很普通的睡衣,中规中矩的款式,但是料子棉软,穿着舒适,也很适合眼下气候。这套睡衣当初花了六百多,很是心疼一阵呢。
“又不是穿给你看的。”穗宁回嘴,伸手“啪”一下把灯关了。
“啪”,灯又亮起来,是骆铭城开的。
“你起来,我问你事情!”搅得自己心情不好做任何事都没法专心的人还想睡安稳觉?
“明天再问吧,我困了。”穗宁翻个身背对他。
骆铭城直接老虎扑食一样扑过来,穗宁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睁着惊恐又无辜的乌溜大眼看着掠食者。如果身体其他部位能动,她就绝不只是单单动眼睛了。
“你问,你问,我起来就是了。”穗宁一副讨饶的语气,实在实力悬殊,极害怕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骆铭城却不动,只手撑着脑袋,从上往下俯瞰着近在咫尺的掌/中之物。饶有兴致地欣赏精致小脸上生动的表情变化。
“现在讨饶,迟了!说,下班去哪了?”
“吃饭。”穗宁回答,争取快问快答,早些解脱。
“和谁?”
“朋友。”
“林枫算你哪门子朋友!”骆铭城索性直接揭底,不饶弯子。
“你都知道还问。”
“你们聊什么?”
“他知道我和你一起,要和我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