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是一年前收治的一名患者,女,24岁,因溺水致大脑神经受损,现在还处昏迷状态。
印象中,女孩很美,是殷实人家的千金,上一次给她诊疗是两个多月前,很快又要复诊了。
十五年?这么说,他们八、九岁就认识了,骆铭城只比她大一岁,很可能是同窗同学,又同处一个生活圈里,可能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是日久生情,总之,情根深种,宝贵到连姓名都列入保护的范畴。
晚上遇见的庞岚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关系十分熟稔,很可能是一起成长起来的。
事实上,宴会上不少女孩对骆铭城献殷勤,他那么出众,被撩、被喜欢无可厚非。他处理感情的方式与林枫不同,大多数女孩看到自己在他眼里无半分色彩便自动退开了。只有少数一路相伴且走得很近的还在坚韧不拔地攻坚。
想他从前交往的那些女朋友很可能都只是某个人的影子,自己能有幸和他在一起得利于在他身边默默跟了三年。
在感情上,他坚壁清野,要么不爱,要么深爱,自己是个尴尬的存在,处在中间灰色地带。他对自己有爱吗?或许有一点点,就像对用惯的床上物品的青睐。想来,他对待真爱,一定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绝不是对自己这般呼来喝去,强势不容置辩。
胡思乱想许久,穗宁难得失眠了一回,而这晚,骆铭城彻夜未归。
穗宁料想得到昨晚那一出后梁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早上上班,一进公司大楼就见梁芸和付明娇在场中做戏,对着一群不明真相的人说一些偏向性的话语。梁芸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垂怜。
一见到穗宁,梁芸冲过来,直接跪了。
“姐,我错了,原谅我吧,妈妈已经打过我骂过我了,我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求你别再对哥哥,对爸爸下手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朋友面前,再也不说你从前的事,再也不和你顶嘴,再也不跟你争抢任何人或东西。
你不喜欢我粘着爸爸,我走,我离开家。你不喜欢哥哥对我好,我也不和他们联系,你讨厌妈妈,求你看在爸爸的份上,不要为难她。
求你别再逼爸爸卖公司了,别再逼哥哥们去受苦了,再这么逼下去,我只有服药自杀了,你一定要搅得我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当初你妈就跟我们过不去,到死还想拆散我家,上辈人的恩怨早过去了,你要继承你妈妈的遗志,一定要对我家人穷追猛打吗?
你现在有珅琛集团骆总裁撑腰,对付我家人就像对付蚂蚁一样,我实在没法子才来求你,求你高抬贵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放过我家人……”
穗宁冷冷看着梁芸,看着周边看热闹的人。无论对这家人有什么样的情感,都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自己的家事,更不想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谈论自己的母亲。对真正在意的人,确实是连她的名字都想要保护,不容他人玷污分毫。
“想解决问题的话,随我来!”穗宁留下话往外走。
引母女两人走进地下车库,穗宁转身说:“这里没观众,不必再演了,想干什么直说吧。”
梁芸一扫楚楚可怜的模样,冷笑着说:“穗宁,看我跪着求你,很舒心吧?就像从前我看着你受屈一样。”
“对一条疯狗没什么触动!别耽误时间,你要狗骨头我可以扔给你,你要是要求过分了,只好送你个狗笼子。诚如你所说,我现在有骆铭城撑腰,碾死你就像碾死只蚂蚁。”
“你个贱人,我撕/烂你的嘴!”梁芸冲上来动手。
穗宁极其厌烦,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路数,一点长进没有。甚至连动手的先后顺序都没怎么变。
穗宁猛地一脚踹去,梁芸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这回是跌得狠了。
付明娇大惊失色,上前查看梁芸伤势,随即怒目投向穗宁:“你这个女娃子,忒心狠手辣!”
“付姨,说这话公平吗?从前梁芸欺负我的时候比这更狠,你从来不说什么。我一有反抗你就有话说,还都偏向梁芸。
梁芸怎么闹,你都袖手旁观,梁芸受了伤,你立即像护崽子的母鸡跳起来。
你不想想,梁芸这心性、这脾气,外人谁受的了?谁会惯着她?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折腾你安心,她离开你的视线可怎么办?必定要面临社会的毒打,你还能看着她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
我的话你们爱听不听,我也没功夫与你们纠缠。如果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恶心我,现在目的达到了。可以回了。”穗宁说完转身急走。
“站住!”付明娇难得威厉。
穗宁转身静听发言。
“穗宁,别把路堵死!梁家人不好过,你脸上也不好看。当初你妈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没有一意孤行斗得两败俱伤……”
“别提我妈,你不配!我不是我妈,我对梁宽没有想法,我对付你们梁家人的手段绝对比我妈酷厉无情,我还没出手呢,你们就迫不及待来挑衅,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宣战,等着吧,我就是要你们梁家、付家人都家破人亡,慰藉我妈在天之灵。
明天我就去收回你们住的安乐窝,回去早点做打算吧,免得露宿街头。”
再不听这对母女废话,穗宁扭头便走。拐弯走入一个电梯区间,察觉墙壁贴着个人。转脸之际,脸上还没退散的愤恨被惊讶取代。
骆铭城与穗宁目光相接,无声的电流滋了约半分钟之久。
穗宁先别过脸,电梯也不乘了,换个方向走楼梯。
刚刚只是发狠而已,说狠话又不需要什么代价,只是宣泄情绪。看那对母女有被震到,心里确实有点爽。
可真要采取行动打压他们,穗宁还没做好准备,无论是心里、资金、策略方面,都无所准备。
当年妈妈走后被那对母女还有两个弟弟欺压时,唯一支撑自己的信念是梁宽偶尔流露出的关爱。
十几岁的年纪面对家庭的变故,社会的复杂,除了惶恐无助还有渴望,渴望有人带自己走出深渊。
当时梁宽就是自己渴望的救命稻草。
为了讨好梁宽宁愿忍气吞声,不把那些人的恶意放心上。
在看清梁宽真实人品后,对那一家人彻底无所念想。
而今,知道妈妈所受的委屈后,对那家人有了恨意。
仅管恨,也只是想拿回妈妈的东西,再也不见那家人。
可他们一再挑衅,不介意略施报复。
上午精力都投入工作中不觉得怎样,到中午闲下来,心绪就有点堵。
突然接到林枫的电话,心里一阵暖,拿着手机上了天台。
“梁芸和付姨去找你麻烦了?”电话那头林枫的声音满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