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大片菊花丛,远处有青青的山坡,奔流的小河。
白沁坐在垫子上拿水彩笔在画架上涂抹。骆铭城在其身后打电话。
白沁突然将手中画笔一扔,满脸郁郁寡欢。
骆铭城听见动静,看过来,匆忙讲完电话,收起手机走过来。
“怎么了?”
“没情绪,画不出来。”白沁噘着嘴,精致的小脸,搭配一身白色淑女裙,全然公主的气派。
“那就不画了,去看看风景吧,后面有茶山,有湖,可以坐船观览茶山。”
“铭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沁眼眸照射过来,里面藏着许多隐晦的秘密,似要骆铭城来解读。
“好吗?我对朋友向来如此。”骆铭城答得敷衍。
“不是,你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是吗?有时候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我了解!”白沁忽然目光如炬,“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我给过你机会的,而且不止一次。如果当年我逼问你的时候,你勇敢说出来,那我就不会和方擎在一起,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骆铭城未声言,静静看着白沁。她所说的机会,自己是知道的,可当年自己对未来没有信心,不敢轻易给她许诺,以致机会白白流失。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这已经十分直白了,让人无法逃避。
骆铭城还是凝望着白沁纯白无瑕的脸。曾经这张脸给了他太多悸动。虽然不曾说过喜欢,但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尽全力去帮她实现,哪怕她并不知道是谁暗里促成她的愿望。为她做每件事都甘之如饴。
那都是少年时代的想法。在经历了社会的锤炼,见识了复杂的人性后,再面对这张如玉的脸,除了能掀起记忆里几朵浪花外,好像不能再拨动心弦。
“白沁,不要因为溺水初上岸就随便许诺人生。你的记忆空白了三年,你惶恐无助我们都明白,所有昔日好友都愿意帮你走出困境……”
“我不想听这些,”白沁打断骆铭城,“我很明白自己的情感,不是因为惶恐才想抓紧你。我也曾喜欢过你的,可是你总是逃避,在一起的时候又不怎么和我讲话,总是忙,忙着刷题,忙着看书,忙着和朋友讨论问题,我失望了,才放弃了你。
而现在,我很后悔,后悔与方擎走到一起,我应该一直等着你,给你时间,给你机会,让你自信地走到我面前。
铭城,”白沁上来抓住骆铭城的手,“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面对白沁期盼的眼眸,骆铭城心里空荡荡的,如果在过去,一定会喜不自胜,会激动满满的立刻构画属于两个人的未来。可现在什么心绪也没有。
突然想到了穗宁。
骆铭城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与白沁保持安全距离,这才说:“就算重新开始也不是现在。你现在是病人,心情会随着病情起伏不定。万一咱们今天确定关系,明天你后悔了,那怎么办?”
“不会的。”白沁还要靠近,被骆铭城抓住肩膀。
“白沁,听我说,先把病养好,找回自信,找回从前的你。其他的以后再说。你不是想办画展吗?我全力支持你,这也是你打开交际圈,活出自我的第一步,瞧,接下来,你有得忙了,别再想一些有的没的。”
“铭城,我创作过程中你会一直陪我吗?”白沁的神情里满是恳求。
沉默了几秒后,骆铭城回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夜晚,穗宁在酒吧,拒绝了又一个前来搭讪的人,忽然觉得没意思。
本来是想来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寻点刺激,自己不入欢场,看看别人放浪形骸也可稍稍疏解郁气。
然而,看来看去,不过是一些精神无可寄托之人瞎闹腾。
正准备要走,一道磁沉的嗓音响起:“能否请我喝一杯?”
穗宁偏头,眼前一亮,男人个头高大,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一双丹凤眼很有魅力。他气质儒雅,与场上混浊暧昧的气息很不搭。
他的笑让人觉得被尊重,很让人舒心,更让穗宁想要留足的原因是:这个人似曾相熟。
“我们见过吗?”穗宁直接问话。
男人的笑容加深,“你请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穗宁转头对酒保说:“来两杯‘清风雅韵’”!
“谢谢夸赞!”男人立即说。
穗宁不语,打量男子,奇怪,这样出类拔的人,见一面一定印象深刻,为什么只是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说实话,你的变化也蛮大的。”男人说。
穗宁更疑惑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寥艺凯。”
“啊!”穗宁惊得从高脚椅上跳下来。他是外祖父的徒弟,也是梁宽和母亲给自己选定的未婚夫。穗宁直觉想逃。
“我的名字这么有震慑力吗?”男人依旧笑的和暖。坐在高脚椅上,大长腿一张一屈,样子十分从容优雅。
穗宁既没走也没有坐回去,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照在寥艺凯脸上,不知道他接近自己有何目的,或者有什么话要说。
酒保端来酒。
寥艺凯自己取一杯,将另一杯推到穗宁那边。
“怎么了?说好请我喝酒,要变卦了吗?”
“对不起,突然想起家里有事,先走了。”穗宁临时找个借口溜了。眼下她对寥艺凯一无所知,而他显然是有备而来,信息量不对等,谈什么都吃亏。
能预感到,他不会就这么从自己生活里消失,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出了酒吧,穗宁发现手机忘拿了,平常不是丢三落四的性格,全赖那寥艺凯搅人心神。
刚要回头去寻,却见寥艺凯从里面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你的手机落台子上了。”寥艺凯伸手递出手机。
穗宁接过来,没说谢,到现在不能断定这人是敌是友。虽然小时候认识,但很少交道,对他了解得不多。
“刚才你一走,恰巧有个电话打进来,我以为是你借别人手机打来的,就接了,那头是个男人,态度不怎么友善。但愿我此举没给你带来麻烦。”寥艺凯礼貌诉说。
穗宁翻看通话记录,最近通话有更新,四分钟前骆铭城打进来过,通话时长八秒。他早不打晚不打偏卡在那个时间段,真是会挑时候。
“嗯,我知道了,还有事么?”穗宁神情淡淡,貌似寥艺凯不是来暗室送灯,而是来找茬的。
寥艺凯无所谓地笑笑,“穗小姐开车路上注意安全,期待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