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们都愣了一下。
“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拥有的斑纹的剑士活过25岁。即使没有在与怪物的战斗中落败,也无一例外地……”你顿了顿,释然地放松身体,将临时捡来充当刀的小树枝丢远,双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再塞进风衣口袋,“死在了25岁生日那一天。所以才说你们别羡慕啊,多活几年能做的事也更多嘛……我还没什么呢,乙骨,不要露出这种快哭了的表情啊。”
乙骨忧太从叠罗汉一般的同学堆里钻出来,回答的话语格外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得上敷衍。能相当轻松地听出来是在转移话题:“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想起来,今天还没有找到你想要的那件衣服,要再去逛一会儿吗?”
你下意识顶腮,随后揉着头发无奈又顺从地答应下来:“好吧好吧,本来也没买什么。”
真希直起身:“……我可以一起去吗?”
“是安慰我吗?”
“……有吧,也不完全。”
“那安慰那部分抱一下就行了,我这个人相当好哄。”
与你同岁的女孩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尖锐与坚.硬,相反,她的柔软与温情在这个轻和的拥抱中展露无遗。她束起的发丝擦过脖颈,顺着曲线滑入衣领、和你的发丝相缠。你把下巴抵上真希的肩膀,与她坚韧的骨骼相触,仿佛碰到了那个倔强的灵魂。
——最后还是你和乙骨一起去逛街,五条悟相当爽快地放了人。
他没有换制服、还是清晨来堵你时那副装扮,再次回到街道边上,脸上却多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忧虑与黯然。
“我去买瓶可乐,你在长椅上等我一会儿吧?”你说。
“还是我去吧,”乙骨拉住你,停下你迈开的步伐,跑向路边的便利店,“一会儿就好,我会很快回来的。”
……也好。
这样一想,他隐藏情绪的能力更上一层楼了啊。
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
你坐在路边长椅上,汽车从你身前呼啸而过,明亮的光将城市点缀得亮如白昼,真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两分钟后、乙骨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你站起身,去买了一杯热奶茶捧在手里、才慢悠悠地走回原来的长椅。
路灯凹进去一截,原本笔直的黑色影子陡然变得弯曲、落在你视力绝佳的眼瞳中像某种阴郁的暗示。乙骨捏着一瓶冰可乐坐在长椅上,手肘撑在两腿膝盖上,垂下的黑色发丝透出深深沉沉的无力与疲惫。你裹紧风衣走过去,冬夜馥郁的凉气还是从衣领灌进去、好像要填满你的身体,抬起手,温热的奶茶杯贴在少年冰冷的脸颊。
“这样下去会做噩梦啊?”你放轻声音。
乙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扯起嘴角苦笑一下:“可以不要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话吗?感觉要散入风中消失了。”
“好哦,”你把热奶茶塞进他手中,在他身旁坐下,“虽然早就猜想过你的反应,但真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始料未及啊。话说你想听个笑话放松心情吗?”
少年把可乐塞进你手里,他的指尖与你相触、真是凉透了。
“……嗯,说吧。”
“今天早上坐公交车的时候,我的公交卡不是无效了吗?就讲这个吧。我和工藤、兰、园子,一起上下学。园子是个大小姐,居然也和我们一起坐公交车。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的故事了,姑且称呼为、某天吧。”
你回忆着。
乙骨在一旁时不时“嗯”一声,更多时候沉默地坐在一边、目光轻飘飘落在你的眼睛上,仿佛那是什么熠熠生辉的宝石。
你知道不是,他只是太专注了。
“某天,我们四个哗啦啦走上车。
我是第一个,滴、此卡无效请投币;工藤是第二个,他说,啊、让让、我来了,滴,余额不足请充值;园子是第三个,她说,两个傻子、起开,滴,此卡无效请投币;兰是最后一个,她很无语,觉得很丢人,尴尬地笑着问、能一次刷四个人吗?
本来兰是温柔的女孩啦,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不给我们头上锤一个包啊。我们就只能在旁边站着瑟瑟发抖。”
他笑了。
他的长相本就不能算阴郁,笑起来更将气质中的晦涩驱散。
“有点好奇你头上顶着包的样子。”
“……为什么会好奇这个?”
“嗯、好奇没见过的样子很正常啊。”
“我就比较好奇乙骨哪天把老师锤到墙里去的样子啊……”你抬起手臂,搭在椅背上,单手抠开可乐瓶拉环、刺激冰冷的液体滑入身体,“嗯、我最爱喝的就是这个。”
“怎么会有把老师锤进墙里的时候啊?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某天,你真的离开了……”乙骨欲言又止。
你接过话,指尖点了点可乐的金属瓶身、沉闷回响淹没在车来车往中。
“有人记得我就行了。”你说,“只要有人记得我,我就永远活着。”
“这样啊……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他说。
随后,靠谱的乙骨同学发现了盲点。
“不过,话说,我们才高一诶。”
你的表情扭曲一瞬:“我好不容易搞出这么煽情气氛的,你不拆穿会怎样。”
“啊……对、对不起!”
“道什么歉,”你垮下肩膀,“你去过游戏厅吗?可以带你去疯一晚上。”
“好耶——”
但你们没有去游戏厅。
你们走在明亮的长街上。
仿佛这条名叫“某天”的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