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来提亲,只是来聘妾。实属狂妄无状。这种事听了只会平添郁气,便让他们瞒了你。”
“央央,你是听谁说的?”
“……”
你没有回答,沉默一会,突然开口:“二哥,其实我是愿意的。”
顶着他的骤然变冷的视线,你硬着头皮硬编:“听说下聘的是谢家七郎。承蒙两位兄长疼爱,但央央自知自己出身旁支身份低微、福薄命浅,能侥幸得到七公子抬举,便是最好的去处了。”
“你说什么?”
青年定定看着你,目光冰冷。
身份低微、福薄命浅,这几个字被放在齿间咀嚼了一番。
你原本不怕他的冷脸。这个常常主动跑上门的哥哥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比起大哥,他好相处得不可思议。
此刻一身骇人气势,陌生得可怕。
你实在有些扛不住,便状若温顺地垂眼,避开他的视线,又重复一遍:“请二哥准许央央和谢家七公子的婚事。”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头顶的目光如有实质。
“妻者,齐也。贵妾也不过是个妾室,地位卑微,日后有了主母,便要去侍奉主母,你要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吗?”青年声音低沉。“为妾者,色衰爱驰之时,难免晚景凄凉。”
“你今年才及笄,年岁尚小,何必操之过急。不如暂缓两年,二哥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过两年,赌我会不会被囚禁起来药哑吗?
你知道这个时代妾室地位低,但你情况特殊,加上小号身世复杂,想把本体捞到自家地盘,这是最简洁有用的手段——反正都是自己,你不在意表面上的名份。
可这是绝不能让旁人知道的秘密。
你斟酌片刻,缓缓开口:“二哥所言极是,但我与谢家七公子也算幼时相识……有些恩情于他。”
“我不知有此事。”訾琚面色难辨喜怒。“何时的事?”
“六岁那年出门看灯会,那时谢家公子沦落在外,误打误撞便帮了他一次的。”
訾琚一思索,便发现了关窍。
“你们还见过?”
“只见过一次,前几日去寺庙祈福时遇到的。”
“谢家七公子应该是认出了我,念着旧时情意,许诺了我一个归宿。”
少女沉眉垂目,显然是说到了伤心处:“我自知身份低微,有幸得到七公子抬举,这便是最好的去处了。”
青年敛下眼中沉思,自家妹妹向来散漫不爱出门,便是破天荒再跑出去一次,怎么能这般巧又遇到,怕不是谢七有意为之。
难以抑制的恼怒与不安,又有些茫然,这些情绪好像有一边刀子在脑中旋转。
訾琚按捺下复杂心绪,将面色放和缓了些:“既然央央已经拿定了主意,那我也不好反对——只是成婚一事不宜操之过急,只说你年岁尚小,这事还得往后放一放。”
“既然谢七已许下诺言,便不会轻易毁诺。这也是你最后斟酌的机会。”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只好点头告辞。
回到院子,你整个人滚到床上,瘫成一摊绝望的猫饼。
谁家的堂兄会这样阻拦妹妹出嫁呢?
你不是訾晏訾琚的嫡亲妹妹,只是个拐了三拐的堂妹。偶然来看望你或者关照你,还能说是有点过去的情分在。
可从家族利益的角度,如果能把一个旁支庶女送给谢家七郎当贵妾,宗亲和便宜爹怕不是能亲自把你打包送走。从个人私情来说,这是“你”期望的婚事,没道理被他一拖再拖。
虽然没道理,但訾琚已经插手了。
他不点头,你便宜爹就不敢拍板。
没有父亲嫡母的同意,本体捞不出来。
这要怎么办才好?
设计囚禁、下药毒哑……这些荒谬的事,你绝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