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终于回过神,面色变幻,冷言喝道:“荒谬!”
“就算不结亲,你也该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人生大事怎可如此轻浮。”
谢宣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初见时,面前少年神色冷淡有礼,不似为美色昏头的人,没成想那些风言风语竟然成了真。
她忍住厌恶道:“那个丫头,你要是实在喜欢,让她做舒儿的滕妾便是。”
陪嫁。
滕妾。
谢珑垂下眼,掩去眼内冰冷,含笑开口:“此番差错,让姑姑误会,是珑之过,他日定当奉厚礼登门赔罪。”
“但珑的意中人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也不是谁可以附赠的礼品。”
“……你!”
面对勃然变色的姑姑,谢珑一副赔罪的姿态,看似恭敬,实则岿然不动。
谢宣幼呼吸急促,显然被气的不轻,谢珑低着头拱手,两人不开口,皆是气场冷凝。
看着僵持的两方,谢渊叹息一声,打破寂静:“你可知其中关窍。”
“明白。”
谢珑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七尺男儿,自当奋起,何须再借东风。”
“可想清楚了。”
老人语气平淡,意味着这不是威胁,也不是逼迫,只是给年少轻狂的少年人一次反悔的机会。
“珑从不狂言。”
少年人神色庄肃,又一次深深摆下去,口中道:“请祖父成全。”
“罢了。”
谢渊轻叹一声,对面色愤愤的女儿摆摆手,打断她要出口的话,又看看神色呆木似是事不关己的儿子,只觉得越发疲乏:“成亲一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听见这话,谢珑抬头,不掩喜色,行礼道别后就要匆匆出门。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被唤住。谢珑挺下脚步,笑容明快,回头答道:“并非,只是去探望未过门的妻子。”
少年郎君从小聪慧冷情,城府破深,哪里这般喜形于色过。
这下连谢渊忍不住皱眉,教训道:“胡闹,怎能如此仓促。”
有出息的嫡孙娶一个訾家旁系的丫头,总归是自家吃亏。况且訾谢百年交好,时代姻亲,这两人听上去也两情相悦,便是一门必定能成的亲事。
但在板上钉钉的事,当下也不见其影,这样跑上门又算怎么回事?
“只是去探望一番。”
谢七也正色:“未过门的妻子生母早逝,又无同胞姊妹。如此孤苦伶仃,孙儿只想早日接到身边照顾。”
“那哪有晚上唐突登门的。”
谢七笑眯眯道:“那孙儿下了拜贴,明日再去。”
“……”
“应允的事老夫不会反悔,也不再插手。只是,你看重她,就要有分寸。”
“我明白。”
少年低下头,心知肚明的机锋过去,一点少年气从脸上褪去,又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