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留园的今日充斥着离歌,长廊上挂上了白色的帷幔,黎言换上了黑色的素服,不施粉黛。
“南城京戏名家、陈派第三代掌门人——陈晓秋,于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在留园长信阁逝世,享年七十八岁。”各大电视台都播报着陈晓秋的讣告,从得知病情到离世,仅仅才半年时间。
宋斯文坐在灵堂里,将写满经文的媒苔纸(音译)一张一张放入火盆。黎言和许秋恒忙着招待宾客,杨思媛和梁萌萌坐在灵堂门口。“这几天我们两是离不了留园了,这不间断的会有人来吊唁。我让老五把你以前住的地方收拾出来了,这几天你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吧。”许秋恒让杨思媛把黎言曾经住的地方收拾出来,这两天会有许多人来吊唁陈晓秋,黎言作为陈派的当家人自然是离不了留园。黎言点点头,表示听从许秋恒的意思。
“师父在的时候,她们都不乐意回来,总说是怕师父叨叨她们。如今人走了,假模假样的哭几声做给谁看……”杨思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黎言身后,看着以前几年都不见一面的师妹们,从一进门开始哭,一直到离开的样子表示不削。
“关键时候看演技,至于以前怎么样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沈鹤月没来吧?”黎言侧身回了杨思媛的话,杨思媛听到沈鹤月的名字后,轻哼了一声,“不来才好,不然啊,绝对从门口开始哭天喊地的。我给你演一个,绝对是一进门就开始喊‘师父,徒弟不孝啊!’”杨思媛模仿沈鹤月的样子,把黎言和许秋恒都逗笑了。“还是别出现的好,我可受不住她这样的。”黎言说着看了一眼许秋恒,许秋恒自然是不希望沈鹤月出现,但是作为徒弟沈鹤月不可能不来,这是展现她演技的好时刻。
“她要是不来,那才叫不正常。”许秋恒说完就走了,黎言和和杨思媛相互看了一眼,这种大场合沈鹤月一定会来,此时不作秀更待何时。
中午刚吃完饭,沈鹤月就来了,正如杨思媛之前表演的那番景象。黎言和杨思媛就这么默默的站在边上,看着沈鹤月在陈晓秋灵堂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宋斯文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走了出去,沈鹤月的演技真的是可以,把自己包装的是有多么深情,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怕是会被感动到。
“你下午不去是对的,这戏能演的这样,着实是佩服!”宋斯文跑去后院和许秋恒喝茶,中午吃饭的时候,许秋恒就把下午待客的事情交给了黎言和杨思媛,其实一开始许秋恒就已经料到了沈鹤月会来,只不过是不想和沈鹤月有正面的交集。
“我见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她,现在也不想看她演戏,自己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嘛!”许秋恒留园中最不待见沈鹤月的人,第一眼不喜欢,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沈鹤月这个人,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心机太重,目的性太强,能少接触就少接触,扮猪吃老虎的事情是时常发生的。
“在你们这一代,除去燕飞,你是最低调的,黎言也低调,但是有时候没有办法不高调,毕竟陈派很多事必须是要她出面。按实力来说,你是最优秀的,超过了燕飞,从老五开始就不行了,当然,沈鹤月是个例外。留园里有太多人想要成角儿,想要有话语权,但是终归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宋斯文的分析没有错,留园里的故事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秋恒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宋斯文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清楚,只不过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命的。
正当宋斯文和许秋恒两人坐着发呆的时候,黎言过来了,看着黎言脸上的无语就表情就知道,她刚刚是经历一场“大劫”。“她走了?”宋斯文给黎言扔了个橘子,“可不得走了,今天下午真的是历劫。亏的是没有媒体来,不然外人又得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黎言一边剥橘子,一边抱怨。“人在的时候,一年能看见一次不错了,有时候两三年都不见一面的,现在人不在了,开始装深情。”在许秋恒的印象里,在陈派继承人未确定时,沈鹤月倒是一年能见着一趟,一来就和陈晓秋说叨,自己演出有多忙,真的是没有时间来看望师父;待黎言成为接班人后,沈鹤月连着三年没有来过留园,想来是觉得既然接班人已定,表面功夫也不需要做了。至于沈鹤月到底忙不忙,就不用别人多说了。
在留园停灵的当晚,宋斯文拿出了陈晓秋的遗嘱,陈晓秋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黎言,但是黎言必须要做到给宋斯文、许秋恒养老送终。其实,就算陈晓秋不说,黎言也是会这么做的,黎言做任何事情不图什么,就图个心安,若是做任何事情都求个目的,那就太累了。
“师父这一生的经遭,我都不可能经历,很多事情现在想来,我还是可以理解的。陈门四代人,她是最苦的,还有梁先生,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她们给的。”杨思媛站在灵堂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回想起自己在留园的这些年,点点滴滴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说过的最有文化的话。”黎言站到她身边,望着天上的星星,想起了好多人,“若是我找着了我舅舅,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恨他,恨他这么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日一别,再见便是来世,今生的师徒只做了二十多年,有缘,我们会重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