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王携着临时伴侣前往僻静之地度过龙族最重要的繁衍期,而不能离开岗位的东城城主就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地狱。
的确是“水深”,“火热”,才熬了一天,金发统治者就感觉自己快要爆体而亡,必须时不时冰敷冲凉才能稍稍缓解高涨的燥热。但是过了中午,他的眼睛糊到看不清奏折,手汗湿到握不住笔杆子,只好停工,关在房间里咀嚼失败的苦果——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居然敌不过□□!
事实上,罗兰能撑过一天就是奇迹,这是生物本能,无法用意志战胜的种族天性。
“我说徒弟。”被群臣推举出来的帕西斯穿墙而过,撞见刚从浴室蹒跚走出的罗兰,秀丽的眉皱得死紧,“你被下了药就直说嘛,撑什么呢。”
“师父?”罗兰先是绷紧身体,随即长舒一口气:幸好,对同性没有欲望,不愧是龙族的“伟大”本能,对公的就是不来电。
……等等,那血龙王又是怎么回事?他的思路转向奇怪的方向,却没能思考多久,再次冲回去浇了一头湿,将不文雅的咒骂咽回肚子。帕西斯越发担忧,急忙跟过去释放了一个治疗术,不见有用:“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就说,你应该不会这么不分轻重啊!”
“发情期……”罗兰把脸埋在毛巾里,吐出含糊的低语,“暮的发情期……影响到我。”
过去也是托义父的福,他的□□比常人淡薄得多,连思春期也没经历过。只要他不动念,就不会产生那种冲动,一直很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弱点,能时刻保持清醒的理智,现在他宁愿有些经验——三十一岁的大男人还像毛头小子一样无所适从,自己也觉得丢脸!
“哦~~~”帕西斯恍然大悟,放下提得半天高的心,好笑地戳戳徒弟通红的耳朵,“小傻瓜,这有什么好忍的,叫冰宿为你解决。就算你怕太粗鲁弄伤她,也可以请其他美女帮忙,她会谅解的。”
“师母会谅解吗?”罗兰没好气地反问。
“呃……”她会高举菜刀割断他的命根子。
“我…我不同。”被母老虎套牢的大色狼强辩,“我们是夫妻,你和冰宿还没结婚,不必为她守身——哎,乖徒儿,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家那醋坛子根本不理解男人的苦处——我可是禁欲了一千年!一千年!一千年是个什么概念?她竟然还要维烈传话,叫我看好下半身,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她也不想想,这是污染瘟神的大好机会啊!让那个洁癖狂也尝尝女人的滋味……”
罗兰呻.吟一声,埋进脸盆里杜绝魔音传脑:“师父,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唠叨。”帕西斯大为受伤:“所以我才叫你快解决啊,我这就去叫冰宿。”
“给我回来!”愣了半秒才听清,罗兰慌忙想拉住师父,不料手酸足软,反而被他拖得失去平衡,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帕西斯托住他,这时,清润的女声和着叩门声响起:“罗兰,你没事吧?”
“!”光复王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瞪视瞬间石化的徒弟,“不会吧!你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有反应了?”
“对…对不起。”罗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眼下的情景实在太尴尬。仿佛嫌他还不够狼狈,冰宿再次敲门:“费尔南迪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进来!”帕西斯忙不迭地喊。
开启的房门打破了僵局,也剪断了罗兰的理智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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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沉淀的空气积累着金木犀的香味。
花香在房里堆积,渐渐酝酿成一种沉醉的狂浪优雅。
红色的余韵拖长了脚步,留恋地在苍蓝的天际留下痕迹。
听到水声,躺在黑丝绸床单上的金发青年苏醒过来,冰蓝的眸转了一圈,定在浴室门口的情人身上,徐徐绽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啊,冰宿,你该施舍我一条被子的。”
“我用了。”僵硬地回应,茶发少女清艳的脸蛋泛着罕见的红晕,火速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厚被,扔在对方头上。
很体谅她地将自己包牢,罗兰斟酌片刻,终究只能道:“我很抱歉。”
“……”
“你没事吧?”这是罗兰最关心的问题,他计划的幸福婚姻浪漫初夜,全被这该死的发情期破坏了。
“……危险期……”
“嗯?”
冰宿困窘地垂着眼:“我刚才算了一下,正好是危险期,又没做避孕措施,可能会有小孩。”罗兰露出不加掩饰的粲笑:“这不是很好吗,我非常期待看到我们的孩子。”冰宿松了口气,墨绿的瞳浮起朦胧的母性。
“过来吧,你腿都软了。”罗兰朝她投以柔和而宠溺的目光。冰宿不领情地瞪目:“不要。”她毕竟才十八岁,刚成年,事前又毫无心理准备,一时还无法接受两人的关系变得这么亲密。
自认辣手摧花,罗兰仰天一叹:“好吧,你坐那边的躺椅,闭起眼别看,我来收拾。”
泡了一壶安神的香草茶放到扶手旁的小桌上,打理整齐的东城城主在情人面前跪下一足,正面平视她的双眼,单刀直入地道:“冰宿,我记得你和表哥舅舅一起住?”
“嗯。”经过短暂的调适,茶发少女也恢复冷静,调侃地笑了,“怎么,你要娶我吗?”
“当然了。”罗兰的回答极为认真,“反正我额头的印记曝光了,配得上你这个神使。”冰宿皱眉:“不行,北城那边——”
“也对,我的服丧期还没过,那就定在年初好了,和至冬节一块儿办。”
“我不是说这个……”冰宿的声音低下去,她并非多愁善感的女孩,朵琳的死与她无关,即使没有她,罗兰还是会那么做,但是对那个娇弱得像小白花的已故城妃,她总有一股非理性的歉疚。
“我在书上看过,建立在他人不幸上的幸福,是不会长久的。”自嘲地牵牵嘴角,“莫名其妙想起这句话。”
“确实如此。”罗兰淡淡地道,“德修普家族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不过我的政权和大部分民众的利益并不冲突,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冰宿,你不用放在心上,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也由我一力承担,和你没有关系。”
“我也不会扛你的份,但我要和你同进退。”
“哈哈,傻女孩,你可是马上要当妈妈的人。”由于生母的缘故,罗兰十分排斥把爱情当作生命的女性,反而是能够承受失去和磨难,坚强抚育后代的“母亲”,更能赢得他的敬重。
清楚情人的心结,冰宿避开话锋,换了个角度确认心中的忧思:“我祖先那边,情势很严峻吗?”
“我是他弟弟的徒孙,也在他的蹂.躏范围内。”耸了耸肩,罗兰简单切中要害,“另外,我怀疑他和恶魔达成了什么协议。以他如今的力量是能控制七领主,但千年前就未必了,不然也不会败给赛普路斯。而我问了史丁,恶魔都有回归现世的夙愿,那倒霉的恐怕不止我们这一小批人,我又是人柱首当其冲。师父若撑不住,贺加斯可能也会把我给天罚了——总之你要做好当寡妇的心理准备。”
“那你还向我求婚?”冰宿横他一眼。罗兰摆出苦哈哈的脸:“别这么无情嘛,就算不为我,也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不一定会有,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罗兰语气不善地道。冰宿笑得有一丝调皮:“是开玩笑。”
“小坏蛋!”作势掐她的脖子,罗兰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抱起她转了个圈,换自己坐下,将她轻放到膝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的腰后交叠,微笑,俊美清逸的脸庞涌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在淡金发丝的衬托下几如融化一般。
“我不会有事的,冰宿,我的命不属于我一个人。等你再大一点,我和你签订契约,一起活很久很久。”
“为什么要等我再大一点?”冰宿明知故问,扬起银铃般的笑声,“怕被人说老牛吃嫩草?”
“哼!”罗兰不甘示弱,回嘴道,“我问过暮,以半龙的年纪算,我还很小,只有十四岁——是你老牛吃嫩草!”冰宿翻了个白眼,纤指戳他的头:“服了你,这种歪理也掰得出。”
“嘿~~歪理也是理。”
“你被你师父带坏了。”
罗兰轻笑出声,双眼荡开憧憬的波澜:“我叫师父主婚,你舅舅和表哥可能请不了,不过我会叫秦蒂丝通知他们。”跨界召唤难度太高,目前不宜消耗魔导团的法力。
结婚……那个女人大概根本想不到,也不关心我怎么样了吧。想起从未尽过义务的母亲,冰宿眼神一黯。罗兰立刻察觉,轻抚她的颊:“别难过,这里就是你的家。嗯…我会拜托秦蒂丝接你舅舅他们过来。”婚礼还是应该有女方的家属出席,挨揍就挨揍吧。
“嗯。”冰宿回以释然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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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历1038年雪之月3日,南北城主受邀参加由东城组织的秘密会议。下了一个多礼拜的大雪刚停,一场寒雨却跟着席卷了整个王都,冷风挟裹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建筑物上,拉扯城头上的新王旗,形成一首杂乱的交响乐。「枫红之都」最出名的美景,成排的红枫也失去往日的艳丽,无精打采地垂着光秃秃的树枝。这一切都像乌云笼罩的天空般,为市民的心蒙上沉重的阴影。
原属于上代国王亚拉里特·里菲曼·德修普的会议室里,重要人士齐聚一堂。柴火散发的暖意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雨,却没能化解凝重的气氛。
孩子最敏感,北城城主奥黛露·欧斯达缩起小小的肩膀,不安地扭绞裙摆,竭力维持端庄的坐姿,很快就手足酸软。这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真正令她不自在的,是左侧投来的忧愁视线。自从她登基之后,北之贤者赛雷尔·史丁就一直用这样的眼光看她。刚满九岁的女孩察觉不出其中的深意,只觉无比的压力,本来城主的位子就让她不堪负荷,两人的关系在无形中渐渐疏远。
南城城主蕾雪·依娃将长发盘起,绝俗的丽颜没有覆面纱。今年八月,她以命令的形式与四璧之一的卡特·罗纳共结连理,按照南城的习俗不用再掩面,在座的男性因而大饱眼福。她左边就坐着其貌不扬的丈夫,右边是一个红发的艳美女郎,她有个醒目的特征,白皙的左颊有一道从耳朵延伸到下巴的淡淡疤痕,一激动就会鲜红地显现出来,正是最近非常有名的「赤练将军」罗莎琳。
三人下首是中城的掌殿克莱西·维恩,也是他主持了满愿师召唤仪式。除此之外,北城祭司长维琳·桑契拉,东城魔导团团长艾露贝尔·西砝和魔法师公会的五位大佬也列席。
华贵的红木巨门敞开,罗兰在群臣的簇拥下走进室内,向起立的众人致意。不约而同的,多数人都看向他身后的银发青年,敬畏、羡慕、同情……这些感情波动使帕西斯暗暗握紧袍袖下的双手。神之附体是他最耻辱的身份,暴露后,他再没舒心过。
众目睽睽下,罗兰也没法安慰师父,只能不着痕迹地挡在他面前,亲手帮他拉出椅子,乘缩回手时轻拍了一下。帕西斯微微一笑,心情舒畅许多。罗兰在主位坐下,瞥了小姨一眼:“怎么了,奥黛露,昨晚没睡好?有黑眼圈。”
“姐夫~~~”北城城主不觉放开手脚,嘟起小嘴,“我才没黑眼圈呢,我很注意仪容。”
“哈哈,我的小奥黛露已经是合格的城主了。”挂着令人看不透的魅力笑容,东城城主一派完美兄长的慈和神态,“放轻松点,这是大家共同的问题,奥黛露只要认真听,慢慢学就行了。”年幼的统治者重重嗯了一声,绽放出纯挚的笑靥。冷眼旁观的赛雷尔不得不承认在哄人和骗人的功夫上,自己万万不及这位“女性杀手”。
“那么言归正题。”罗兰手肘撑着扶手,十指交叉置于胸前,背靠座椅,用这个悠闲的姿态说着严肃的话题,“我怀疑席恩陛下有侵略意图,各位以为呢?”
“恕我直言,罗兰城主。”蕾雪开口道,“圣贤者阁下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他因为魔界宰相的千年关押走上歧路,也是人之常情,我们理当劝解他而不是把他当作敌人。”
罗兰叹了口气:“蕾雪,我们自己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发布的公告不全部是事实。”语毕,他做了个手势。随侍在侧的大神官口齿清楚地将一份更接近真相的稿子通读了一遍。众人越听越骇异,几位涵养深厚的大佬也抑不住惊愕之情。
“怎…怎么会这样……”蕾雪喃喃道,她不认为罗兰在扯谎,至少不是编造假象颠倒黑白,正如协调神的出现——除了神,还有谁能让激战中的士兵放下武器?席恩和肖恩的关系以及满愿师的真正身世,也在上次布四方结界时由魔王亲口揭示了。
“虽然圣贤者阁下成为了恶魔之王,对弟弟的报仇手段也过分了些,但他确实拯救了世界,功绩盖世,罪不至此。”赛雷尔最崇敬圣贤者,公允地道。
魔法公会的大佬们也深有同感,更愤怒东城方面和王室一样,之前不公布席恩的真实身份和功劳,只宣扬他是恶魔之王,把他当作敌人看待,如今演变成这样,圣贤者当然憎恨忘恩负义的世人,选择恶魔一方了。
当风系大佬尼贝特这么指出,罗兰也发觉自己的决策有误,但还是坚持己见:“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埋下封印石有必要。”
赛雷尔带着怒气道:“没错,但是舆论上,不能攻讦抹黑圣贤者,也不能先和袒护魔界宰相的中西两城携手,你是断绝了和圣贤者前辈合作的可能,主动把这个国家推到了曾经的救世英雄对立面——依靠魔族,这算什么?”
罗兰仔细推敲,确实,帕西斯影响了他对席恩的观感和判断。
另一个原因,他是众神的义弟,席恩诛神,他从私情上也不能接受,又相信众神会庇护这个世界,恶魔作乱,需要神明的帮助。
但是罗兰想到,如果众神给力,千年前,他们早就消灭魔族,也不会只发了个模糊不清的预言,还发错了,导致席恩和肖恩决裂,成为复仇者,然后是千年来的魔兽肆虐袖手旁观,如今的自然灾害毫无建树,只是成天吃喝玩乐而已。
罗兰越想越不对,而且诸神千年前把刚拯救了世界的圣贤者交给一个魔族,侵略者头目——维烈和其他魔族杀了更多人怎么没见众神那么义愤,也把那个魔头关押折磨无数年?
最重要的,席恩遭受那样的对待,也没回来就毁灭世界,可见为人和实绩方面,更值得依靠。
但是太迟了,如今这样的形势上,罗兰也不敢支持席恩,受到那样的冤屈,圣贤者肯定要杀光诸神,普路托和贝里卡斯的死就是证据。
如今只能将错就错了。
罗兰也不能放弃帕西斯作为协调神降临体的价值,只好收起后悔之情,鼓动众人:
“席恩的功绩本是事实,崇拜他没错。但他已经是恶魔之王,我们必须将他视为敌人。”
魔法公会第一个不同意:“圣贤者阁下千年前就是恶魔之王,如果要毁灭世界,早就放出七领主,何必多管闲事,用他弟弟的身体拯救世界,或者就别管世人的死活,难道他弟弟和当时的统治者能解决天灾人祸,击退魔族?那个所谓的战神肖恩还临阵脱逃,去养魔王的外孙女,还是被东方学舍抓回战场,在前线放过魔界宰相——这个魔族沉没一个大陆,淹死至少几十亿人!肖恩·普多尔卡雷把这样的敌人当做朋友?还放了他?”
基于对师公的恶感,罗兰没有隐瞒肖恩的罪行,也是帕西斯没把师父当年的任性当回事,反而仇恨破坏他们师徒幸福生活的东方学舍,一股脑说了出来。
但是赛雷尔和五位大佬只觉得荒唐透顶,蕾雪等人也不可思议。
“众神预言的‘救世主’逃跑,反而是他的哥哥拯救了世界。”
火系大佬阿尔摩修是暴脾气,不客气地盯着帕西斯:“席恩让初代国王陛下成为协调神的容器,再让魔王的外孙女支撑世界树,请问有什么错?而且你们明知那个宰相关押了圣贤者千年,之前也隐瞒不说?”
帕西斯听够了,露出牙齿狞笑:“这个国家关我什么事,我就让维烈关押折磨席恩,一千年!痛快!凭什么要肖恩师父拯救世界?凭什么要我和菲莉西亚做牺牲品?百姓都死光也活该!你们都是靠我和菲莉西亚活到今天,还敢对我大小声,信不信我杀了你们全部?”
法师们愤怒至极,这样的帕西斯根本不配为王,还有那个做了魔王的王妃,恐怕就是他们和侵略者的魔界宰相携手,折磨圣贤者整整一千年!
“师父。”罗兰也听不下去,劝诫了一声。
“哼。”帕西斯不以为然,别过头,依然杀意满满。
“既然如此。”水系大佬哈肯强忍满腔怒气,只有同僚们看出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王妃陛下是不是也不支撑世界树了?”
“没错。”帕西斯又是一阵快意,“五百年前,维烈让她的灵魂离开世界树了。”他巴不得妻子抛下世界,只是伤痛自己身为协调神的附体,看不到妻子的灵魂,因此更怨恨席恩。借助维烈的手,关押折磨仇人千年也不解恨。
这回罗兰都震惊师父师母如此罔顾世人的安危,不过想想,世界从五百年前存续至今,大概没事吧。
这一刻,阿尔摩修等人都想投奔那位传说中的最强法师,这些世俗的统治者,一个个都是蠢货。
中城和西城就不用说了,一个和魔界宰相的女儿苟合,一个把魔界宰相捧为宰相,都倒行逆施。德修普家族王位不正,是魔王的后裔,如今依然和侵略者沆瀣一气,连维烈已经成为魔域的通道,也不消灭他,可见诺因王储色令智昏,已经被那个魔界宰相的女儿迷昏头,连国家和百姓都不顾,摄政王拉克西丝也脑筋不清楚,这是国之将亡的征兆。
而罗兰这位叛逆者,本来有望矫正政局,推翻背叛人类,投靠魔族的王家,却信任这样一个助纣为虐,毫无责任心的初代国王,也决策失误。
地系大佬洛夫丁还是试着劝说东城城主:“最好和圣贤者阁下交涉一下,从他上次的表现看,不是说不通的人。”
“再带着表示诚意的礼物,血魔的人头。”蕾雪也忍不住表态,南城最恨烧毁六座要塞,烧死无数军民的血魔。说起来,帕西斯当年冰封了一个都市,都没赔罪过。
“维烈对我有恩,谁敢对他下手,我就砍谁的脑袋。”帕西斯再次威胁。
众人看了他一眼,对这样的叛徒无话可说。
罗兰试图挽回局面,他看出法师们的意见很大,提醒道:“别忘了上次席恩的宣言。”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世界化为血的海洋,让丧钟传遍每个角落。」
这是上回魔王陛下的临别宣言,没人认为是说笑。
法师们心中憾恨,那位救世主,简直是被现在的统治者们推到了恶魔那边。
“真的……没有和解的余地吗?”蕾雪不甘心地问,情感上,她很难接受和切齿痛恨的仇人站一条线,对抗从出生起就听光辉事迹长大的国家英雄。
南城的将领罗莎琳也委婉反对:“罗兰城主,我们是能调整自己,但民众呢?”罗兰摇头:“我们有众神指引,民众信仰众神,阻力会小很多。”法师们不再发言。
“对了,圣贤者阁下对协调神不敬,的确不可饶恕。”蕾雪终于有了敌意,她是虔诚的信徒,“复仇的行为也……激烈了一点。”地神的神女维琳咋舌:“何止一点。”顾虑在座有女人和小孩,罗兰省去了席恩最严重的暴行,反响不大。
“民众可不会因为他把魔王绑上世界树就仇视他,只会感谢他!”火暴脾气的阿尔摩修大佬再次开口,“他是我辈中最强大的法师,我敬佩他,也是他弟弟和众神不好!”蕾雪难以置信地提高嗓门:“你……竟敢质疑神意?”
“我不敢,但席恩敢,所以我佩服他。”阿尔摩修说出真心话,其他法师也露出不同程度的敬服之色。
“什么话!”两位神女都面露不虞。罗兰轻咳了一声:“我可以理解席恩的作为,不过这一切都起源于一个误会,主要责任不在众神,我们也不能坐视他胡来。”
赛雷尔劝道:“罗兰城主,圣贤者阁下既然掌控了负位面,就一定能控制住众魔,您何不……”
“好了,既然席恩已经当众表态,领主也攻击了上次的仪式现场,双方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罗兰扬声打断,“不瞒大家,我师父和德修普他们都上门挑战过了,惨败,普路托、箩尔烈雅和阿提弥斯阵亡了。”冻结的空气弥漫在室内,人人瞪大眼,满脸惊骇:“弑…弑神?”
“没错,他已经升为主神。老实说,我非常乐意和他保持和睦的关系,也不介意割让一块领土给恶魔们安居乐业,但是席恩本身有放不下的仇——他恨众神、恨师公、恨赛普路斯,连带我和师父也遭殃。这倒罢了,若他继续屠神……”
“太疯狂了!”维琳忍不住叫道,面无人色地发抖,“连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做得出来!”罗兰不以为然,他因为和众神有交情不能坐视不理,但说实在的神明之间的战斗与凡人无关,秦蒂丝他们也该自己保住地位和生命,不过为了让盟友提高危机感,也只有抬出神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