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羞涩,小声回答:“有二处看得不大懂。”翻着帐页的前后,指给贾琏和凤姐看,“这一项,算起来每个鸡蛋不到3文钱,后面不到20天就变成9文钱了。这不合理。”
贾琏和凤姐笑。
贾琏说:“二妹妹先看着厨房的,下午再让人送其它的给你。有什么觉得不妥当的,你就先记下来。”然后又说:“那王善保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罚了她,你嫂子说司琪也不好再留了。等年后,嫂子生了就放出去。还有你那奶嬷嬷一家,都放出去。你看看你那里可有得用的,先就提起来,不然就等进人了你自己选。”
迎春就感激地站起来行礼,谢琏二和凤姐维护自己。
贾琏笑笑,让迎春坐下,说:“再有一件事,要和妹妹说。老太太原来的打算可是有着以后送妹妹进宫的。”
迎春听了就白了脸,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贾琏打量迎春的脸色,慢悠悠地说:“父亲说今上才得位,元大姐姐又到了今上身边,就不送你进宫的。上午父亲听说你带大姐儿玩,跟凤姐学看帐,很高兴。告诉我说给你选了我舅舅家的小表弟,今年十九岁。妹妹知道的,我也没见过舅舅家的人,不知道我舅舅家里都什么情形,父亲已经打发人去接我舅舅一家了,应该很快到了的。”
迎春羞红脸,低下头。
贾琏接着说:“这些本来由太太或你嫂子告诉你才好。太太不说了,待你我也就是那样。你嫂子身子不妥当,这一出出的,她也经不得再耗神。我和老爷没几天都得去当差了。二妹妹,你得把自家管起来,妹妹可愿意?”
迎春几乎耳语地说:“我怕自己管不好。”
凤姐笑着抚迎春脊背,“妹妹不怕。二爷和嫂子给你撑着呢,还有老爷呢。哪个不好,先打顿板子。再不好,提脚发卖了。不信哪个奴才敢不听话。这府里新立,没那么多人情脸面的要给。”
迎春笑:“若真如此,那倒好管家。”
那夫妻俩也笑。又说了会儿话,迎春看凤姐疲惫,就说下午再来,贾琏招呼平儿进来,让她送迎春。他自己扶了凤姐午休去了。
迎春只让平儿送出主院门,自己带着司琪绣橘和小丫头回去。这个一路,迎春只觉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稳不住脚步。要不是司琪和绣橘扶着,她能平地摔了。
回到迎春的院子里,司琪和绣橘伺候迎春午睡。
迎春就说:“司琪,你拿几两银子,找个婆子陪你家去看看,晚上早点儿回来。”
司琪眼泪占了眼,叩头说:“谢谢姑娘。”然后急忙去了。
迎春在帐子里翻来覆去的,守着的绣橘就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迎春掀了帐子小声招呼绣橘:“你快进来。”
绣橘进来就见迎春红着脸,还以为她病了,伸手摸迎春的额头,“姑娘可是发烧了?”
迎春按住绣橘,“没有。你上来我和你说话。”
及至绣橘进了床帐,迎春又咬着嘴不说,只红着脸看绣橘。
“姑娘,你这是怎么啦?姑娘,你倒是说啊。看二爷和二奶奶对姑娘也好,有事会给姑娘撑腰的。”
迎春就贴着绣橘耳边,小小声说:“二哥哥刚才说,老爷给我选了二哥哥舅家的表弟。”
绣橘狂喜,抱着迎春喜极而泣,“恭喜姑娘!姑娘,姑娘,你总算是熬出头了。”又问迎春,“二爷可说了那是什么样的人?”
“二哥哥说那人十九岁,他也没见过。老爷已经去接舅舅家的人了。”
“姑娘,与你年岁相当呢。想二爷的舅家,也该不是一般人家的。”
迎春羞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绣橘陪着流泪。
主仆二人哭了一会儿,绣橘说:“姑娘可不好再哭了,这是喜事。哭肿了眼睛,下午还要去二奶奶那呢。”
她下炕扭了帕子给迎春敷眼睛。
迎春又拉绣橘上来,悄悄说:“二哥哥和嫂子说奶嬷嬷一家就放出去了,会给我请教养嬷嬷的。”
绣橘念佛,“这些年受了那老货多少晻脏,姑娘的东西就像是她家的。”
“你看看下面的小丫头可有合用的,慢慢提点上来帮手,二哥哥说要放司琪出去了。”
迎春有些舍不得司琪,也知道贾琏和凤姐说了,就不会再留司琪了。
绣橘想的明白,那王善保家的是大太太的陪嫁,平时就有些不着四六的,司琪又是火爆不让人的脾气,虽能维护姑娘,但昨天那么一闹,司琪也是受了牵连了。
“二爷说是放出去,不是配小厮?”
“嗯。”
绣橘替司琪高兴,放回家由自己老子娘选,总比在府里拉了去随便配小厮好。
说了话,主仆看看时辰,午觉也不能睡了,起身梳洗,去凤姐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