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城未得到任何军牒通报,东征大军便入了大风关回了并州,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明显破绽,让并州城的守城将领自觉分成了三派。
一派认为,定是大风关遭了魏达的突袭,全军覆没,无人可送消息至并州城,这才导致他们一直未接到东征大军归来的消息;
与之观点截然不同的另一派则认为,这种可能太过牵强:
若魏达真为叛贼,以他的智谋,绝对可以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既能兵不血刃便拿下大风关,又能不惊动并州城。若他真有心叛乱,又怎会露出如此一明显的破绽、让我们有所防备呢?
这两派看法相悖,针锋相对,一直争论不休,但人数皆为少数,而场上剩下的绝大多数都属于最后一派——徘徊犹豫于前面两派之中,无法真正落下决断。
一面念情,魏达与他们毕竟是战场同袍生死兄弟,一起喝过酒吃过肉杀过敌,都不知彼此在战场上、为对方挡过多少次,救过对方多少次命,这么多年患难与共的兄弟情谊,你若说魏达此次回来是为杀他们而来,他们自是怎么也不肯信!
可另一面,赤裸裸的现实又清清楚楚摆在他们眼前:魏达入关回西境,确实是不合规矩!
一无军牒通报,二无并州允许,便“擅作主张”率大军入了关回了并州,即便有王爷的亲笔书信在手,这也不是他触犯军法的理由,要知道王爷治军一向以军令如山,他在王爷麾下这么久,这次怎么会明知故犯呀!
情义与理智搅得场上大多数将领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只剩下其余两派依旧针尖对麦芒
争吵不止。
叶寒安静居于主位之上,手却不停揉着、被吵得发疼的脑瓜仁,这才深深体会到青川多年坐在此位上的不易。
“行了!”叶寒再也受不了,冷声出言制止道。
从早晨吵到中午,叶寒疲惫望了眼、门外已亮成大白的天色,第一次身临其境感觉到、男人吵起架来比女人还要烦,都吵了一个上午了都不嫌累,怎么不出去打一架算了!
王妃发令,两派吵架主力的几位将领、再看不惯对方,也不得不立刻歇了架势停战下来,纷纷为方才失态朝叶寒行礼赔罪,待叶寒发话后,这才静站在两边听叶寒训话。
叶寒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气后才平静说道:“各位将军方才虽各执一词、争吵不让,但我知道各位将军是一心为并州城、为城内数十万百姓的安危担忧才会如此,并无私心,
可还是请众位将军清楚明白一点:魏达的大军已兵临城下,现在就驻扎在并州城外,我们在城内争吵得再烈再大,即便争吵出个谁胜、谁负也是无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东归大军为何入关无军牒通报?魏达突然率大军归来是否另有所图,而他,究竟是敌是友?”
而这一切令众人纠结头疼的问题,其实于叶寒而言,在昨日见到那封伪造的书信时、便已知晓了答案,可她有口却不能直接说明:
首先,她与青川之间的约定毕竟只有她夫妻二人知晓,她若贸然以此为理由,恐怕难以服众,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随意编造的,城外那人毕竟是与他们有救命之恩的生死兄弟;
其次,她若真说了出来,先不说众将领是否真信,如果让魏达知晓了自己已识破了他的谎言,只怕会激怒他、直接撕破脸皮攻城而来。
就并州城内所剩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住城外浩浩荡荡的东归大军,而这才是让她选择隐瞒不说的最重要理由。
无可否认,叶寒所说之言确实是一语切中了、众将领纠结难解之处,可明白容易,但如何将此事弄清,却又如一挡在众人面前的巍峨大山、生生难住了众人,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不知说何才好。
“冯军师,你意下如何?”无人出头,叶寒只好亲自点将,主动问向众人中资历最老的冯军师。
魏达多年旧时,与他可算是忘年之交,但他此番突然回来实在太过于蹊跷,因此冯军师对魏达的看法、自是属于徘徊不定的犹豫派,不敢枉下决断,亦不敢轻易信之,于是想想,顺着叶寒的话回道:
“王妃此言确乃慧言无误。并州城安危决定于魏达是敌是友,而魏达敌友之辨又归根于东归大军无军牒通报,所以老夫想,不如派人前往大风关彻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疑敌派中一将领立即站了出来,抱拳跪地回道:“属下愿亲赴大风关一探此事,还请王妃准许!”
“不可!”
反对的是一儒服打扮的中年幕僚,毫无疑问,此人自是出与疑战派持相反观点的疑友派,云袖一扬乃是翩翩君子一个,开口却利言反驳:
“现如今魏达大军驻扎城门之外,贸然出城定会有所惊动,若魏达无异,此举最多只会伤了东归将士的心,以后多做安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