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好物不牢固,彩云易散琉璃脆。
秋光如水,荏苒不过几个日月星转便匆匆离去,踩着最后这一点爽朗秋日的尾巴,在北齐帝京逗留已久的北狄公主傅绫跖,亲上了一折离京国书请告离去。
青川“再三挽留”,傅绫跖以北狄内乱不稳为由、也再三婉拒了,最后青川赠予北狄公主傅绫跖无数珍宝,并特派一队皇家御林军护送她回北狄,以示北齐之友好。
秋高气爽日,枝木落叶时,宝剑铁盔锐不可当的皇家御林军身负圣命,从长安东临门出发,护送北狄公主及其使团回国。
马车缓缓队伍向北而去,车中傅绫跖掀开车帘一角,车外长安巍峨轮廓、尽收眼底,清晰可见。
繁华三千梦,长安未尽时,虽只在这逗留了几月有余,可这一城盛世繁华已然在她心中留下无限美好,此生再难忘怀。
“公主也喜欢这座长安城?”北狄使团回国,身为北狄使团首尊的纥木奇自也在此列,此时正与北狄公主同乘坐于一马车之中。
傅绫跖没有回话,双目深深长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长安城,遗憾眷恋满心,放下车帘,不住叹息说道:“这座长安城天下谁不喜欢?只可惜,非我北狄之城。”
马车四周尽是北齐御林军在侧,傅绫跖毫无“戒备”说着,让纥木奇心下不禁警惕四起,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公主,我们还在北齐境内。”
傅绫跖却丝毫不慌,轻笑回道:“瞧你那胆小怕事的样儿!你以为我不说,北齐皇帝就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吗?大家只不过各自心照不宣罢了!再说,就北齐国内如今形势,他们也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公主是说长安城内近几月的大清洗?”纥木奇立即问道。
傅绫跖点了点头,手又牵起车帘一角,望着远处越发模糊的巍峨城池,边分析说道:
“北齐新皇登基必有这一场新旧势力之争,你我这几月在长安有幸亲眼目睹。虽然此次大清洗异常激烈血腥,但北齐的旧臣势力终没有杀个干净,北齐眼前的安宁只是一场短暂的和平。
我敢断定,北齐日后必定还有一场内乱要起,激烈不输于此次大清洗。我得趁着北齐国中未稳这段大好时机,回北狄夺回王位,待我大权在握,这座长安城还不知最后鹿死谁手!”
长安长安长久平安,终有一日,她定会率大军南下踏破这座北齐帝都,将这满城繁华锦绣山河尽收囊中,唯她独有!
明朗秋日渐去,阴绵潇雨再来,在这第三场冷凉秋雨、也是长安秋日最后一场雨水里,还好,未有杀戮血腥再现、污了满城净色,人间一时祥和。
凌烟阁里,风声雨声读书声交织入耳,教习依旧如常,却只有朱老夫子与阿笙一师一徒两人,虽得安静,也莫不有几分清冷。
随着阿笙渐长,他的学习能力也日益变强,还不至午时,今日授课内容便已学尽,朱老夫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太傅,对今日所教授的内容、再三对阿笙进行盘查提问,阿笙皆一一对答如流,每处皆有举一反三的新颖之处,见解颇是不俗。
有如此高徒,朱老夫子心中自然甚是欣慰,便提前结束了这节授课,与阿笙谈论起朝政之事来。
“上次剿杀莱国公等世家如此干净利落,可见你在军营布置安排时,是用了心的。”朱老夫子拂须夸赞道。
阿笙谦虚回道:“安排兵士部署任务,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并非难事,真正的难处是在父皇和公孙丞相那里。
若不是父皇派公孙丞相说服了孟谦真、主动告发莱国公等世家大族,让此事师出有名,否则我在军营里做的安排,就算是再天衣无缝也是无用武之地。”
朱老夫子公正言道:“一码归一码,陛下与公孙丞相谋略之功毋庸置疑,但你安排部署之力也不可抹灭。
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势力、为师最是清楚,他们把持朝政多年,私畜甲兵无数,若与之硬拼,长安城必定有一番腥风血雨,但你能将清剿限制于府院之内,不让杀戮蔓延牵连百姓,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阿笙随意笑了笑并不在乎,只心有歉意回道:
“功不功劳什么的,我倒没什么兴趣,只是此次去军营瞒着母后行如此之事,我心中难免有愧,总觉得不应该与父皇一起瞒着母后,可每每一见到母后我还是说不出口,母后一生不易,我不想母后再为我担心忧虑。”
慈母怜子,子亦怜母,阿笙心中所忧所愧、所纠结之处皆来自于此,朱老夫子作为过来人明白亦理解,但从旁观者清的角度来看,他却不是很认同这对天家父子的做法:
“陛下宠爱皇后娘娘,不想她因外间风雨骇浪所烦、而选择瞒着她,而殿下身为人子,因不想皇后娘娘为您忧心、也选择了隐瞒,您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