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叶寒想起贺劲松今日离开东宫时那一脸甚是不甘心的忿恨表情,怎么也不信。
青川细细与叶寒分析着其中复杂脉络,“阿笙是太子,他是太子太师,而你又是中宫皇后太子生母,你想想若真将这件事闹大,于他又有何益处。贺劲松在朝堂沉浮几十年,‘兹事体大’四个字他比谁都看得透彻。”
叶寒眼眸懵懂,还是不懂,“这个道理我自是明白,可……你是没见着他今日在东宫那不依不饶的样子,咄咄逼人不肯罢休,好似非要将我当场定罪下狱。他如若真如你所说的一样,为何还要如此针对我?”
“姐姐你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也不想想整个东宫上下同心同德忠于阿笙,谁又会将今日这事说出去,贺劲松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今日才敢对你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演给我看,向我施压。”
“施压?”叶寒不解看着青川,问道:“向你施压什么?”
“用你今日所犯之事向我求一道旨意。”
叶寒心生慌乱,“什么旨意?”
青川看着叶寒未立即回答,只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欲言又止似有为难之处,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为彻底平息此事,我答应了贺劲松,从今以后,除了阿笙按惯例月底可回长宁宫一次外,你每月只许去东宫探望阿笙一次。姐姐,可能……你以后都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入东宫了。”
说着间,青川明显感觉到叶寒的手猛然一僵,手指如木手心发凉,莫名也牵扯得他的心惊凉一片。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决定对姐姐的打击有多大,在下决定前他也顾虑重重犹豫了再三,可事情发展至此已由不得人,他们得面对现实。
青川看着沉默无言的叶寒,握紧她发凉的手,语重心长说道:“今日之事虽说侥幸圆了过去没落下什么把柄,但今日你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误闯了崇思殿,乱了拜圣礼,对外也许可随意用套说辞就可糊弄过去;
可对东宫众人,尤其是亲眼目睹今日之事的在场之人来说,得有个交代。这些人日后都是辅佐阿笙的肱骨之臣,今日之事他们为臣者不能说什么,但你我为君者却得以身作则做出表率,这样才能服众,才能让他们对阿笙更为忠心。姐姐,我这样做,你可怪我?”
新月落穹心,秋夜越发冰凉如水,坐于殿中亦难逃寒意袭身,唯被青川紧握着的手温暖无比,让人不由贪恋想要更多。
叶寒将另一只手伸出覆在青川的手背上,清颜淡淡生着笑,平静回道:“其实在你未回来之前,我一直都在想今日在东宫发生的事。说真的,我并不怕贺老太师执意求你严惩于我,毕竟说到底是我做错了事,该受什么样的责罚我都无怨言。
我心里唯一害怕的就是若是这件事闹大,弄得满朝上下人尽皆知,到时你与阿笙又该如何自处。你本就国事繁忙,而阿笙又参政在即,我最怕的就是拖累了你们。”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如此自责。”
叶寒知道青川是在安慰她,但她不想逃避自己的责任,于是鼓起勇气抬头回道:“这段日子你为救灾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就算了,今日还差点闯下如此祸事,害得你和阿笙都无故受我牵连。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父子俩。”
“姐姐,你从未拖累我们,是我们拖累了你才对。我若记得早点把东宫今日有拜圣礼一事告知于你,你今日也不会误闯崇思殿生出这出事来。”青川没想到今日这件小事竟会让姐姐如此自责,这着实不是他想看见的。
“今日这事不怪你,是我的不对才是。”叶寒明白青川的好意,但她真的不愿逃避自己的责任,“你为国事忙得都自顾不暇了,这些个小事不记得也是正常,要怪就怪我自己不小心。我若当时多留心下崇思殿内的异常之处,也许今日祸事也就不会发生。贺老太师若向你奏明此事,你也莫要包庇我,该罚则罚,我都受着。”
若不是崔家老幺出去搬救兵时,碰巧在半路上遇见了来东宫传旨的陈福,将这事圆了个滴水不漏,否则今日她真不知该如何下台。可即便将谎言圆个天花乱坠又怎样,该来的惩罚照样一样不落,日后她每月只能见到阿笙两次,她虽不愿但亦无可奈何,谁让今日她自己这么不小心犯下如此大错来。怪不了他人!
似有风起,明烛轻晃,晃晃悠悠的烛色似三月波光粼粼的春水,又似叶寒此时眼中若有若无的微涟水意。
姐姐有多在乎阿笙这个孩子青川比谁都清楚,如今一下就断了她的探望,任哪个当娘的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看着她本是伤心难止脸上却故作平常无事的样子,青川看在眼里终还是狠不下心来,搂着她轻声哄道:“放心吧,阿笙不久就要入朝听政,得时常出入成德殿,到时你多到成德殿走动,不就能经常看到阿笙了。”
叶寒抬头,双眸发亮说着心动,可想想还是理智作了罢,“还是算了,成德殿人多眼杂,若是让贺老太师知晓了,不知又得生出什么事来,我还是安生在长宁宫等你们回来便是。”
经今日一事叶寒已成惊弓之鸟,小心谨慎得很生怕再出错连累他们父子俩,青川对此却毫不在意,细细与她点明道:
“贺劲松之所以煞费苦心向我求这道旨意,是见你太过频繁出入东宫,怕阿笙长于妇人之手,以致他不知忧惧劳苦,磨砺太少难成大气。只要你日后少去东宫,而阿笙日后表现好到令他无话可说,他自是不会多管这等闲事。再说了,我这话里只是说不准你去东宫探望阿笙,又没说不准你在其它地方见阿笙,姐姐你这脑袋现在怎连这点弯都转不过来了,可是今日被贺劲松吓傻了?”
青川打趣着叶寒,不由让叶寒心中的担忧消去了大半,但仍还是有些不放心,小手紧紧抓着青川的大手,再三确认问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担心。”青川回握住叶寒的手,郑重承诺道。
两人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叶寒自是无条件相信青川。
“姐姐。”
“嗯?”
听见青川唤她,叶寒顺声望去,却见青川一脸渴求盯着她,沙哑求道:“我已经有好几天没碰你了,给我好不好?”
刚还严肃说着今日东宫之事,下一句就忽提起这等事来,话题转得太快弄得叶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却拦不住芙蓉娇色瞬间便飞上脸颊来,已然春心动了,但想想还是按住青川在自己身上点火的大手,轻声拒绝了。
“要不今夜就算了。你这几天一直忙于赈灾之事,都没怎么合眼,今夜你还是早做休息,要不然身子会吃不消的。”
“……”
叶寒话音一落,偌大的主殿瞬间便落入一片寂静无声的诡异中,青川微眯着双眼轻幽幽地望着叶寒,甚是意味深长,看得叶寒只觉颈后有阴风阵阵袭来,甚是毛骨悚然。
“青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叶寒本是想解释一二,可这话越说越不对,越描越黑,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那个意思,可天知道她真的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叶寒越是着急解释清楚,青川反倒越轻松无事,风华绝代的容颜上笑意浅浅不断,手抚着叶寒羞红的脸颊甚是温柔,连说出口的话也如三月春风吹拂,温柔极了。
“姐姐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就算再怎么劳累过度疲惫不堪,但操/你这点力气,还是有的,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叶寒有心辩解,可青川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便俯首而下将她双唇吻住,将她压倒在身下,然后身体力行向她证明他的身体真的很好,好得很!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自己言语刺激,今夜的青川弄得她格外卖力,什么乱七八糟羞人的姿势都在她身上弄了一遍,她若稍有不愿便会被他好生“教训”一番,让她再也不敢拒绝他,而现在的她双手撑着身子趴在地上,被青川用她最不喜欢的姿势从后面用力操弄着,虽然她心里十分不愿。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分心,青川弄得她更狠,可折腾了这么久,叶寒哪还受得住,吐着青川最爱听的娇柔软语求饶,可青川就是不理会反而弄得更加用力,叶寒委屈不已,忍不住转过头去一看,却忽给惊住–––她从未见过青川这般陌生的样子:
疯狂,忘我,狰狞,尤其是那双墨眼猩红如血,甚是骇人,而就是这么一双骇人的眼睛,此时却目不转睛盯着她,然后一寸一寸向她凑近,仿佛想将她整个人吞噬掉一般。
叶寒不是个好的预言家,所以事情的最后并未如她方才试想的一样,恰恰相反,青川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然后极尽温柔地吻着她,让她仿若觉得自己方才所见,不过是一场无妄的错觉而已。
可惜这些叶寒都来不及细想,唇齿缠绵悱恻里,青川仍继续着对她的索取操弄,终在一股极致快感里,她不出意外被/操昏了过去。可即便如此,睡梦沉沉似醒非醒间,她仿若听见有人在她耳边甚是狂妄地说着,“姐姐,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青川,是你吗?
意识模糊中叶寒好像听见是青川在唤她,可又立刻否定了:这不是青川。青川平日里虽有些霸道不讲理,但绝不如这人般这么狂妄无忌,视她为所有物,毫无半点尊重之意。
这人是谁?
叶寒想睁开眼来一看究竟,可睡梦中的她就像沉在水中的溺水者,不管她怎么努力向水面游去,在她的下方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抓着她的双脚,将她一点一点向深渊未知处拖去。
她恐惧、不甘,然后奋力挣扎,可每当她快触及到透着光亮的水面时,她又被用心向下一拉远离了水面,反复如此几次,她终没了斗志与力气,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缓缓下沉,彻底溺死在这一方无尽的黑暗里。
天间的月弯若新眉,轻轻幽幽透着皎白清凉的光,照得未睡的愁人、失眠的姑娘、赶路的行人心里也一片亮堂,好似有人默默陪着他们一般;
可天间的夜却不喜欢,它的世界里没有星辰点缀,也无骄阳明灯生光,唯有天间这一道弯弯清幽的月,是它无尽黑暗中的唯一光亮,每当看着它时,它的心好似也变得柔和亮堂了不少。
这是它的月,只属于它的月,那般皎洁清澈,轻柔美好,它怎能让人间那些庸俗无用的凡人分享它的月,就算是山间的水、林中的树、陌上的花也不行!
它要将它的月好生藏好,藏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让它永远只照着它,永远只属于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