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妾身求求您,让妾身见见陛下吧!妾身的禹儿死得不明不白,还请陛下替禹儿主持个公道!”
看着又跑到成德殿外、又哭又闹的杨婕妤,陈福颇是头疼。
自上月三皇子染病、不幸夭折后,许是痛失爱子打击太大,这杨婕妤整个人、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天天有事没事、就往成德殿要跑,吵着闹着要见陛下,嘴里更是胡言乱语不断,说三皇子死因不明、求陛下下旨彻查,反正言里言外、话锋都直指安仁宫那位主儿。
而陛下一心修道,平日里连朝政都不管,又哪会理会这等小事,回回都让他出来打发走,可这杨婕妤毕竟是有品阶的妃嫔,况且还刚没了孩子,无论是于礼于情,他都不能以处置宫婢的法子、随意打骂,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劝解。
“婕妤娘娘还是请回吧,陛下还在打坐,没个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若您再这么大吵大闹下去,吵了陛下清修,那就不好了。”
杨婕妤见陈福从殿内出来,连忙推开拦着她的小太监,几步上前扑跪在陈福面前,哀求道:
“陈公公,您是陛下最亲近的老人了,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妾身,帮妾身跟陛下递个话,让陛下见妾身一面。妾身的禹儿才三岁呀,就没了,妾身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就走了呀!”
听见杨婕妤又开始胡言乱语,陈福甚是心累,重咳了一声,将周围支起耳朵、乱听的侍从遣散走后,这才开口劝着:
“婕妤娘娘可能糊涂了,太医都说了三皇子是死于风寒之症,再加上自小体弱多病,这才没的,哪是走得不明不白。”
“我的禹儿身体很好,才不是死于风寒,是有人害死他的!陈公公,妾身给您磕头了,还请您帮妾身通报通报吧,禹儿,毕竟也是陛下的孩子呀!”
当年徐美人最先生产、却一尸两命,虽然太医也说是死于难产,可她却在屋中瞧见,德妃身边的朱茉、曾去过徐美人的房间,她怕也步上徐美人的后尘,所以养胎时、不敢吃得太多,以延缓胎儿长大,直到等到德妃生产后才敢生,
就连禹儿生下来后、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平日里不敢给他吃得不多,这才长得比同龄的孩子瘦小许多,但绝不是体弱多病,可惜这些事、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再言辞坚定、也无人可信,反倒引起陈福突然低声一呵斥。
“杨婕妤还请慎言!”
陈福一向待人和蔼,难得跟人急下脸,这次大庭广众下如此失态,可见是真被气到了,但见杨婕妤惊愣无措、满脸是泪,终还是不忍心,还是软下话来、好言劝道:
“婕妤娘娘痛失爱儿,一时接受不了,老奴都明白,但这里毕竟是皇宫,礼法森严,陛下即便身为一国之君,也有他的身不由己,还请婕妤娘娘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莫要再来闹了。”
听后,杨婕妤一脸哀切,久久不语。
她怎会听不出、陈福这番苦口婆心的言下之意:德妃出身高贵,她的祖父是陛下的老师,陛下若处置德妃,不就是间接打自己老师的脸吗?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的禹儿也只是她这个小小婢女的孩子,陛下再喜欢禹儿,也不会冒着悖逆恩师的骂名、为她们母子出头,看来这仇只能她自己报了。
雪融尽已是春深,连雨过转眼夏盛,时间过得如流水、毫无察觉,就像宫里千篇一律的日子,不曾变过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来、几月前这里曾死了一个孩子,更没有几人会记得、那个痛失爱子伤心欲绝的母亲,当然,朱娉婷除外。
今日是朱娉婷生辰,安仁宫上下一片张灯结彩,铜镜前,朱娉婷有些犯难、挑选着今日佩戴的首饰,边漫不经心问着,“寿嘉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的话,杨婕妤自在成德殿外、吃了数回闭门羹后,就消停了下来,每日待在寿嘉殿哪也不去,不是绣花、就是一个人呆坐着,也不说话,有时一坐就是一天,跟个木头人一样,要不然就是抱着三皇子生前的衣物哭。”
听着朱茉言语间的轻松,朱娉婷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提醒道:“还是让寿嘉殿那边的人盯紧点,别让这疯女人又跑去成德殿、扰了陛下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