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业却行了一礼,礼貌地道:“舅舅,表妹过世,我也很心痛,可我也早已经打听清楚了,表妹的死,纯粹是与南玉屏殉情,你说我也是堂堂的大将军,一方之镇,再在这里也不合适,彩礼也早些退了,这样我们两家脸上也都不那么难看是不是?要不然,表妹下葬那一天,我去还是不去?以什么身份去?”
李仁罕当场就给噎的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终于恨声说道:“张业,我知道你现实,现在你表妹尸骨未寒,你却急着退彩礼,是想接着去讨好孟昶,给公主下聘吧?”
张业被李仁罕说破了心事,脸上有些潮红,但却死不承认地道:“舅舅这是想哪里去了,我是觉得,现在全成都的人都知道丽春侍卫诶南玉屏殉情而死,而我是她的准夫婿,我这出去肯定被人指指点点,脸上无光啊!”
李仁罕气的破口大骂:“南玉屏是为洗刷方倚璧地清誉而来,鏖战一夜,身披七十八处伤痕而死,丽春是为了这个孽障自戳心脉而死,而你,却是为了金子而来,差距……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丽春就是真的嫁了你,也得不到幸福!”
张业却不恼不怒不急躁,之慢条斯理地道:“舅舅,这俗话说此一时彼一时,我贪恋的,就是表妹的美色,但她现在不在了,而且还是跟别的男人殉情而死,我现在要求退婚,有错吗?”
李仁罕看着张业老神在在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却又理亏,哑口无言,良久方暴怒地道:“好!你不就是要金子吗?老夫现在就还你!你现在就把金子带走吧!”
“多些舅舅!”张业却是松了一口气,老神在在的面容下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暗道:“舅舅你也是个贪财的铁公鸡,我要是不趁现在就把金子要出来,你要还我,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日!反正李丽春已死,我也并没有事情求你,今日我把钱拿了,真的能回头去跟孟昶求亲,说不定还能额外得一场富贵,那时候我就是皇亲国戚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孟延意虽然比不上表妹十一,但活的,总比死的强!”
张业想着,自去跟着侍卫取金子,只气的李仁罕胡子撅的老高,看着自己的眸子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张业装着未见,径直走过。
李仁罕气的直咬牙,再复看看躺在棺材里的李丽春,更是火上心头,心中暗暗地怒道:“南玉屏啊南玉屏,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居然还是让我的傻女儿丢了性命,不但张业没有抓住,还搭上了我吴继忠一条大将的命,弄的我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可恨!可恨!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李仁罕的损失,必须要有人来补偿……孟昶,现在我女儿死了,你就接招吧!”
皇宫,大殿上,赵季良、赵廷隐、张公铎、俱在,孟昶一夜未眠,面上很现憔悴,问道:“南玉屏真的死了?”
赵季良脸上也现悲容,点头道:“却是已经过世了,尸体由石奉石将军带回了!”
孟昶也有些唏嘘,却又问道:“李家下手是在你带着朕的圣旨到李家之后还是之前?”
赵季良又实事求是地道:“是在老臣带着圣旨到达李家之前南指挥就已经不行了!”
孟昶不由无话,良久方感叹地道:“南指挥文武全才,朕本来是非常欣赏的,但李仁罕执掌六军之后,断容不得他,朕才没有办法,叫他去简州坐了一名副将,可谁曾想李继宏竟敢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害他也搭上了这条性命!”
赵廷隐强压住心头的怒气,不满地道:“李仁罕这些年的行径很为人不齿,皇上却畏他如虎,不但不加以惩治,还不断地对他加官进爵,而他也在朝廷上大肆安排亲信与投靠奉迎他的人,排挤其他的臣子,不少大臣已经已经深为诟病,很有怨言,现在他的儿子既然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按臣的意思,早就该处斩了,南家那孩子就不用再走上这条路,很多大臣的怨气也能出来不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孟昶却看了赵季良一眼,方安密报上来的李仁罕要谋反的消息只有自己和伊延环、赵季良三人知道,余下并没有人知道,而现在也不是公布的时候,不由继续苦笑着道:“要是能斩早就斩了,还用朕和尹大人都派人去监视他们?等到现在?听说李仁罕的女儿李丽春也死了?”孟昶说着,话锋却又一飘,问张公铎道。
张公铎连忙道:“是的,李丽春实际上是为南玉屏殉情而死,而李仁罕为了要给李家和张业留面子,对外说是死在刺客之手,听说昨夜进入李家行刺的除了南玉屏之外,还有原先方落雁的相好杜若手底下的人,叫慕青蓉和慕青萍的,虽然她们都死了,但也对死了李仁罕的左膀右臂吴继忠!”
“什么?吴继忠也死了?”孟昶终于听到了今天第一个好消息,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连忙追问道。
“是的,吴继忠是被慕青蓉穿心而死,又将胸腔绞烂了,死的是不能再死了!”张公铎道。
“好好!死得好!李仁罕手下三大将,吴继忠、钱大猛、郭进,吴继忠虽然是李仁罕的贴身侍卫,但其才略却丝毫不在钱大猛与郭进之下,李仁罕带他在身边也是准备随时启用交给他大任是也,现在他死了,真是朕的幸运啊!幸运啊!”
想想吴继忠那高强的武功与卓越的指挥才能,在座的人包括赵廷隐也不得不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
李府前往皇宫的路上,李仁罕一马当先,身后十几个侍卫,杀气腾腾地向王宫行去。
突然,前方的大街上,远远地现出一个人影来,此人似乎不敢直立,一直在地上爬行,由于爬的距离太远,身上的衣衫已经磨破了许多,尤其是双轴与双膝,甚至很多皮肉也已经都磨破,鲜血流了出来,在来路上洒落了一地。
当他爬到街中心的时候,抬眼一看,正巧看到李仁罕的马队急促行来,眼见终是赶上了,来人终于释然地一笑,盘腿而坐,将一柄横刀缓缓地放在了膝盖上,脸上古井无波,正是独自留在炊红小筑里的黑狐曹游。
李仁罕心情正不好,又突然见有人在此拦路,心情更是不好,再定睛一看,却认得是在自家地牢里自宫过得曹游,自然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不由怒声道:“竖子安敢挡道?”
曹游却云淡风轻地笑骂了句:“李贼下马授首!”
被一个草莽认识如此调侃,李仁罕连动怒的心情都没有,只回首朝身后一名侍卫淡淡地道:“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