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垂顾因满足而咧嘴大笑的我,她眼角可见泪光,她与我耳语:“儿啊,形势危急,只恐阿娘与诸兄。。。待见爷爷,莫笑,直需哭。”
凝望着女人格外哀伤甚至绝望的眼神,我笑不出来了,心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究竟穿越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家?我爷爷为什么大半夜的要见我妈?她如此悲伤,难道是我那爸爸不幸死了?老公公准备把寡居的儿媳妇连带孙子孙女一起赶出家门?
诶,我现在是男是女?她刚才称我 ‘儿啊’,难道我重生成了男身?不行不行,我选的那张黄纸理应送我来找梦中的小哥哥啊,千辛万苦的死了一回,唐宋元明清都可以,但前提我得是个女的!!女的!女的!
“我未曾。。。皇后逾矩!退下。”
这记呵斥即惊且怒,一瞬间,我冷汗直流,再没多余精力思考自己是啥性别,我可以肯定,我如今确确实实身处皇宫,我是一国之母的孩子,但这位皇后貌似正面临危险,这危险就来自于刚刚发怒的男人,敢对皇后发脾气,那这。。。死亡率高达99.99%啊!!宫斗剧里惯是这般演绎的,管你什么太子格格,说错做错一律 ‘拉出去,斩!’。
皇后沿一道软毯缓步向前,那色泽活像是浸透了血水,极红极深。皇后双膝跪地,她将我轻放在膝侧,顺带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发顶。
我费力的扭头伸脖,向那发声的方向张望,只见厅堂的尽头有一抹深紫身影,一个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玉阶之上,中等身材,其余便看不清了。反正此‘爷爷’不是彼‘爷爷’,应是本国一把手无疑了。诶?太上皇是不是比皇上的权力更大?
男人许是先前没注意她怀里抱着的东西,此时不由惊讶:“为何携四娘至此?寒夜风疾,四娘弱小,汝竟不忧骨肉?!”
“陛下容禀,”,皇后虔诚叩首,神态较为平静:“自春日诞育公主,尚未取名,因是陛下前言欲亲赐嘉名,而今。。。妾不敢劳烦陛下,遂擅自作主,因公主生于弦月伴梢之时,更为陛下与妾殷切期盼多年,故取‘月晚’为乳名。稚子无辜,妾出宫别居之后,恳请陛下勿罪及公主。”
皇后随即再拜,语气又添了几许温柔:“蒙陛下不弃,自永徽二年宣妾还宫,迄今凡一十三载,恩宠无计,如此爱重,妾没齿不忘,永世难报万一,今次出宫,料得。。。料得不复叩见天颜,伏愿陛下自珍,妾余生茹素,日夜祷告,为陛下延福祉,祈我江山社稷万代不绝。”
我急的直想吐血啊,听她话里的意思,男人的确就是皇帝,没啥‘爷爷’太上皇。她刚才说让我在皇帝面前哭,难道是要使苦肉计?可她为什么会被赶出皇宫?一个没了亲娘的小女婴,该如何在后宫生存?虽然看过两遍tvb的宫心计,但我心里还是没底儿啊。
皇帝稍思量,平声道:“阿谁传讹?”
“陛下何必欺瞒?”,皇后仰首望他浅笑,却非欢喜之意,而是凄美之笑,我见犹怜:“陛下圣明,妾非是贪慕荣华权势之辈,陛下乃妾此生所倚,只恨难与陛下。。。共白首,伴君一十三载,妾不敢再作奢望!”
那皇帝轻咳一声,徐徐道:“此事。。。呵,起身,真若。。。亦不劳皇后移玉,蓬莱新宫足可容你母女。”
一滴泪猝然滑下,皇后强颜欢笑:“蓬莱宫的确广大无垠,能容妾及诸子,然陛下心中,已无一席之位予妾。妾生性愚直,更心气孤高,倘若陛下之心不复当年,妾实不愿忝居中宫,甘愿让出此位,以遂陛下。。。换新之意!”
皇帝落座,他失意轻叹:“唉,我一如初衷,唯恐卿心思尽付政事、子女,无心于我啊。”
皇后的态度极诚恳道:“妾今日之所有皆为陛下恩赏,无时不铭佩!!妾敢指日月起誓,陛下乃妾至亲至爱,而诸子居后。只求陛下明鉴,妾对陛下之敬之爱,至死不移!”
“前道出宫,现又言死,徒教我为卿怀愧?”
“妾万死不敢!”
“罢!”
其实,借一筒广袖的遮掩,皇后的手一直缩在我的襁褓下,随时准备‘让’我哭。直到这一刻,她收了手指,我也放下了戒备。看来,风波已平啊。苦肉计用不着啦!这皇帝对皇后也算是有情有义吧?
皇帝挥袖,示意皇后退下,她却置若罔闻,兀自跪着。
“事已罢,皇后可退。”
“陛下,”,皇后声音微扬,不容置疑:“妄言废后者,当斩!”
皇帝一声不吭,我听到皇后几不可闻的轻笑,她又道:“陛下当真相信此次诡谋只为废免一介弱质妇人?非也!!陛下立妾为后,子以母贵,太子得以升储,而今,倘或宵小遂意,料想太子之位亦难保全!甚至。。。妾诸子亦陷入绝境!届时,庶人忠必趁势而上!”
皇帝冷声道:“多虑!大郎乃庶人,被禁黔州数年,此生不继皇家!”
“可庶人曾贵为储君,”,皇后一字一句道:“依妾所知,进谗者乃西台侍郎上官仪、内谒监王伏胜,二贼曾侍奉庶人,贼心可昭!陛下欲保庶人?亦或宽恕上官仪,日后,待宵小之辈再借庶人之名,行撼动东宫之事?乱我大唐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