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去想却又无法自欺欺人,从此后,李旭轮心中的首位不再是我。豆卢宁本就与他志趣相投,他没道理反感她,待今夜礼成,二人同帐相拥,情意绵绵,她成为他的女人,给以他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他对她就更加难以割舍了,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但我又岂敢抱怨?他的耐心,他的温柔,他所有的好,一直是被我借情亲外衣占据着,如今,他要悉数收回送给旁人,难道我还要耍无赖强留么。
蒙着头,我哭的是稀里哗啦,被褥洇湿了一大片,呼吸也因鼻腔堵塞而有些困难,忽觉头脸一凉,是被人掀开了被子。先前我不许宫人掌灯,而此刻,卧内已是灯烛烨烨,一切无所遁形。我又惊又慌,泪水都洇进了被子,然而双目红肿,明显是哭过一场,才想说些什么遮掩过去,却发现眼前人竟是最不可能在此的心上人。
“哥哥?” 我不敢置信的揉搓眼睛,怎么会是他?此时此刻,他理应陪着豆卢宁啊。
“月晚希望来人是谁?”,旭轮神态疲倦,他双颊泛红,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喝多了酒,他莞尔一笑,从容温和,是我熟悉的旧模样,嗓音有些低哑:“难道我不可。。。与月晚相见?你且说,这般委屈憔悴,总不是因了阿兄?”
他轻牵了我的手,想扶我起床去照镜子,我仍不解他怎会出现,下意识的推开了他的手:“我是。。。饿哭了。”
旭轮哦了一声,似因支撑不住忽然就沉沉的落坐床侧,他微微的皱眉,唇角却上扬着:“我纳孺人,月晚为何不往道贺?一往一返,客套数句,半个时辰足矣,头沉身乏?嗯?阿兄不信,当真病了么?”
说着,他便来探我的额,我想到他片刻之前还搂着旁人温存缱绻,一歪脑袋,我匆匆的避开了他的手:“不妨事,不劳费心。”
旭轮怔住了,陈宁心这时递来一碗奶浆:“整日不吃不喝,阿姐脾胃不疼么?”
确实是饿了,我闷头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清甜的奶浆,知他近在咫尺,却低头不敢去看。从前,我渴盼见他,是少坐是闲聊是探病。。。他做什么都好,否则我的心便没着没落的,可如今,他已是旁人的丈夫,继续傍着他便是比饮鸩止渴更伤身啊。
“公主赏我一口可好?” 旭轮并不介怀我刚才的疏离举动,又开着玩笑逗我开心,并假意捏住了勺子:“碗中香味甚是勾人呢。”
我本就心慌手抖,被他的指尖无意碰了手,竟似被火苗燎了,便把碗推给了他:“倦了,不吃了,宁心代我送相王出宫。”
旭轮眸中的笑意骤然如湮灭,他端着那个碗闷不吭声,莫名的,气氛静的可怕。宁心十分讶异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何这般生硬的对待旭轮,明明他是好意来关心我。
他的近侍华唯忠连忙接过碗放去一旁,小声道:“大王,公主既是入寝,大王。。。不妨回宫,服药安歇,明日便可大好。”
我微惊:“哥哥当真受凉?”
“是或不是,唉,”,旭轮喟叹,他借着华唯忠的手站起身,那话里的不如意但凡不是聋子都不会听错:“不劳阿妹在意,安置吧,我本无要事话与你听。”
情急之下,我只顾着内疚担心,也忘了他的新身份,我奔下床,又化作癞皮狗抱他缠他:“阿戴相告,月晚误以为。。。怨我怨我!!是我心窄气小!哥哥快些安坐歇脚,一口怎够?宁心,着人满盛奶浆奉与相王。”
旭轮轻轻的扯开我的手,他转回身子,仍是一脸平静,低头凝视着赔笑讨好的我:“我纳孺人,为何不往道贺?”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凭什么要我去恭喜你与旁人百年好合!我就连这点维持尊严的资格都没有么?!
我假装愧疚:“月晚大失礼,改日定登门向阿兄与。。。孺人致歉。”
旭轮无话,大抵并不是真心责怪我,否则也不会专程来探病。旭轮移步外厅,我之前在被窝里哭闹的头发也乱衣裙也皱,匆忙的整理妥当,而后步出卧房。
已是戌时过半,若是明日点卯当值或扛锄务农的人此时便该歇息了,而富贵闲人们犹在恣意的醉生梦死,但一个新郎官无论如何都应该陪着那视其为一生依靠的女子,轻言细语的许她永不忘情的誓言。这难道不是所有女子对婚姻最初的美好期盼吗?
我玩拨着一颗青枣,偶尔看一眼身旁细品奶浆的李旭轮,满殿灯烛的辉光赋予了每个人别样的神采,譬如旭轮,他的唇角明明只是微微勾起,而此刻的他落在我眼中,却像是丝丝缕缕的柔和春光被放大了无数倍,那一抹浅笑便成了炎夏里灼人的风,使我避不敢见,心里不住的苦笑,真是为难他更为难了她,这一宵红帐春深硬是被我这局外人扰了兴致,或许我应该为此而称心?我的哥哥呀,我从不知你对我竟是这般的关怀备至。
“相王独身来此,豆卢孺人。。。可好?”宁心怯声细语的询问。
原来不只我一人有此顾虑,新婚之夜,他撇下新妇子探望不痛不痒的妹妹,终究是不妥的,如若传扬出去,怕也无人赞他关爱手足。我因豆卢宁的入场而介意,但今夜,我又对她心生歉意,我心中充满矛盾,所以,我问不出口独守暖帐的她是否在他抽身离去时曾抱怨一二。
旭轮抬眼,笑而不答,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了宁心微红的俏脸,直到她耐不住羞臊躲去旁人的背后。这短暂的轻浮举动,全然背离了他一贯的雅礼谦和,却也并不意外。少年郎初识鸳鸯戏水的美妙之处,又怎会满足于此?宁心是美人,毋庸置疑。
我心头一沉,妒意的苗头就此生起。我强忍着不去想象那松姿玉躯是如何在层层叠叠的云缎软衾里翻闹索求的,若不是我正盘坐不便起身,怕是会一跺脚拂袖而去。
放下吃了没半的奶浆,旭轮突然转过视线,眼中复是一片清明。
我生硬的扯出笑意面对,他略沉吟,轻声道:“孺人好是不好,我实不知。”
我压下惊讶,听他继续说:“我病气重,尚未与孺人相见,暂歇三五日吧。”
我立时想哭却也理应欢喜,旭轮无意说出的事实极大的也及时的安抚了我的愁绪。没曾想,自己会变得如此卑劣,竟然用一个无辜女人的失意来酿造我本不配得到的满足感。
最终是哭了,我别过脸悄悄的揩去几滴泪水,早知他将妻妾成群,十余年的心理建设,都抵不过此刻他亲口送上的‘安慰剂’,然而,他并不清楚我因何难过又是因何而喜悦,那些假话,那些违心话,林林总总,他从来都不知。
“累哭了?”,手落在发顶,旭轮轻转过我的脸,又凑近,他故意似的不想被我蒙混过关,他含笑凝视我:“我亦疲累且烦闷呢,心道月晚定要戏妇,等了一整日,却未料。。。好事之徒居然避让怕事,半步不敢踏入含凉殿,万幸兄未与旁人对赌,否则必是惨败。”
被他瞧的是心慌意乱,我斜眼看向一旁,咕哝道:“我是怕登门之后不意撞见吉士诱女,执手交颈。。。”
“住口住口,待嫁女儿岂可存此心思?”,旭轮不禁笑了,他假意训斥我:“啧,待我得闲,定将你殿中藏书细细筛选,就地焚毁歪书邪书,半字也无益。”
我忍住没翻白眼,不耐烦道:“旁人看书使得,与哥哥高谈阔论,更得哥哥夸赞惦念,我则。。。难不成任我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一味附和哥哥?!哼,早知哥哥恨我拙笨无才!!”
“眼下便是极好,”,旭轮忽然按住了我敲点桌案的手,又拢在他掌心,他用了一些力气生怕我挣开似的,斯文秀雅的面庞覆着平和笑意,他颇认真的对我说:“往日说笑而已,如何舍得轻视月晚?不需多学多看,月晚当真已是极好,任你笑闹惹事,阿兄宠你容你,只一点,不可疑心阿兄情谊,此生此世,哈哈,横竖你已亲口应承。”
怎么想这都像是猎人在下套,我偏要气他:“我何曾应承?可有字据?便是拿出字据,必是哥哥伪造。”
旁人窃笑,旭轮嗔一声无赖顽奴,吩咐华唯忠搀自己起身,宫人为他系了披风,见他因头痛而颦眉,我脱口道想送他回含凉殿,他并未拒绝。一行人沿着冗长的宫道前行,宫人们提灯照明,只每人脚下是小小的一片漆黑。
二人挽手并肩,他问:“为何特意相送?”
“多谢阿兄牵挂月晚,”,我真诚道谢:“只是。。。往后便不必了。”
旭轮笑笑:“你是担忧豆卢孺人心生委屈?”
我道:“不错,将心比心,月晚盼夫君只对月晚一人好。”
旭轮没接话,而是吩咐旁人去前方稍等,华唯忠想要持灯服侍,也被他挥手赶走了。
一盏盏宫灯逐渐远去,我有点着急:“我最怕天黑无光!”
“我与月晚作伴,”,旭轮一倾胸膛,头也低下来,他的唇几乎贴在我眼前,清润厚缓的嗓音好如一道温柔钩:“月晚还怕黑天么?”
我撇嘴:“怕呀,你横是不能伴我一生,待我嫁与驸马,便不怕。。。”
“驸马?驸马?” 夜风如刀割,直吹的我浑身打颤,他一边念叨一边继续贴近,我下意识的后退,没两步就贴上了硬冷的宫墙。
旭轮长叹,旋即手环着腰将我揽入怀中,用他的体温他的安息香紧裹着我:“你知不知羞?呵,非是我等不舍月晚,怕是月晚急于出嫁吧?诚然,与月晚白首之人乃是驸马,可驸马待月晚未必真心如我!我此生只对月晚一人真心,孺人王妃均可取代,而月晚无人可代。”
一轮明月,清辉自万丈高空倾洒而下,世间万物都似披了一层朦胧素纱,包括远处的人影宫灯,还有眼前。。。李旭轮的面孔,在我的视线里都似暗似明,含糊不清。嗓音已是摄心收魂的钩,这体温更是一炉能将禸身焚灭涤尽的三昧真火,我不修道不成仙,只求余一缕信念,趟过注满苦难的万千河川,落在那无忧无愁的净地国度,降落在他掌心。
唯一清晰的是旭轮的砰砰心跳,我茫然无措的回味这番过于激动的。。。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对我的好一直都清楚,但他今夜的倾诉更像是宣示主权,他容不得我有第二种身份,他像小时候一样任性的坚信我是专属于他的一件玩物,我的陪伴于他是一种习惯,自然而然没有道理,他希望我被珍视,却只能被他一人珍视。
“阿兄究竟是病是醉?”,他的喘息逐渐灼人,我推却没能推开,反换来腰下被重重的拍了一掌,气的我直想咬他:“李旭轮,你居然打我?!不错,我急于嫁人,偏要嫁人,明日便嫁,你奈我何!”
“臀儿肉厚,不疼呢,”,旭轮一手扶着我的背避免我贴上宫墙,另一手把我的嘴唇捏成了鸭鸭同款:“你细听,我未醉,非是醉话,故而月晚需牢记!昨夜入睡前,我敞开窗,任风吹一宿,心想若身子不适,便不必与豆。。。月晚,你莫取笑,我确确极怕,怕与孺人共处一室。唉,你既已知晓敦伦之礼,我且问你,倘或陌生男子。。。将你。。。裙衫尽褪,与你皮。。。皮肉紧贴,咬弄。。。”
旭轮突然杜口,他的头垂的更低,此刻,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松绾的发丝不时扫过我的脸颊,逼迫我闭眼又睁眼,我虽然清楚他断不会害我,但也好奇他究竟要做什么。
脸颊,鼻尖,唇角,腮侧,耳垂。。。被他发丝扫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痒的,愈发的密集,便愈发的痒,偏偏我的身体没自由,挠不得,也制止不得,心话这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简直是变了个人嘛。
我暂时能做的是用鼻孔来‘发泄’对旭轮的不满,可这双绿豆粒大小的鼻孔又能使出几分力气?明明我心里是又气又恼,哼出来反倒像是在向他讨饶撒娇!!嗯嗯嘤嘤的持续不断,自己听着全无气势,很快也就不哼了,被迫安静的任他捉弄。
片刻,旭轮抬起头,带着一抹罕见的憨笑,他依旧不错珠的盯着我:“咬弄唇儿,月晚不怕?!或是乐意之至?!”
唉,我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个纯情少男对初试芸雨的羞畏之心,但他不至于为躲避‘实验课’亲手把自己吹成发烧的小火人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反正,如果我心里没有他,面对薛绍与武攸暨这般人间绝色,再难再疼也绝不退缩,我一定会一鼓作气的占领高地。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干嘛要怕呀?
这样想着,我傻笑着摇头,见他面上一冷,我慌忙又点头,他于是满意的叹息:“月晚啊月晚,如实说,为何不肯向我道贺?”
旭轮终于松开了手,我感觉自己的双唇似被扎了一针麻药,几无触觉。
我舔舔嘴唇,他指腹压上来揉弄摩挲,语气也比先前要温柔:“疼么?怪我心急,未能收住力道,莫怕,只此一回,上苍断不容我再次欺负月晚。”
“坏怂李旦!”,我趁机咬住了旭轮的手指,含含糊糊的气骂:“麻!是麻!你到底跟谁学坏了,还敢打我的屁股,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欺负吗!!”
旭轮听不清也听不懂,任我咬着并不抽回,他笑问:“李旦?阿谁?月晚气晕了不成?唉,你我皆是自在闲人,索性在此地耗费一夜,我已然受寒,每日吃药便是了。”
这小打小闹着实没意思,我说我要回长安殿,他拉着我的手硬是不许我走,今夜第四遍追问:“为何不往道贺?”
旭轮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分不清谁比谁更固执。不争气的泪水终究没忍住,我自觉从没这般委屈,我要如何说出我的秘密。
“我为难!!”,我奋力的想要甩开旭轮的手:“我盼哥哥得知心人,却又不舍失了哥哥疼惜,因而左右为难!旭轮,我无意贪求,只求几分。。。”
他从来扛不住眼泪攻势,心疼的为我拭泪:“莫哭莫哭,仔细皮肉被风吹皴,又糙又黑,不好看呢。贪求又何妨?你要我便予!绝不反悔,我立誓,我写字为据,心也摘给月晚,只求你莫哭。”
“我当真不贪求!”,旭轮的安抚越是温柔,我哭的就更伤心,我拂开他的手自己擦泪:“若我借用怀抱,你莫嫌弃便是。”
他微怔,哭笑不得:“仅此而已?只是歪缠撒娇?”
仅此而已,李旭轮,最初你只是牵了我的手,而那时的我连你的名姓都不知道,如今我已得到了太多太多,全是我不配拥有的似水温柔,所以我不敢贪求,不能贪求,一个拥抱足矣,你的一生一世本就是属于旁人的。
我呜咽着,使劲的点头承认,下一秒,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这是我的礼物,是他给我的承诺。
“月晚,我情愿你贪求,”,旭轮也像哽咽了,脸埋在我肩侧深深的呼吸:“月晚可知。。。”
“大王,豆卢孺人迎候大王回寝宫。”
华唯忠不近不远的站着,他没提灯,只听声音知道是他。远处,多出了十余盏灯火,是跟随豆卢宁而来的含凉殿宫人。她在明处,亮堂堂明晃晃,落落大方,等待与丈夫同归;而我在暗处,动也不敢动,比阴沟里的老鼠蟑螂还要卑微胆怯。我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我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你如愿了,”,旭轮松开我,他轻抚我鬓边发丝,笑道:“豆卢氏当真体贴入微。”
我点头,我见不得他不幸。假使他妻不贤子不孝内宅一片鸡飞狗跳,我就能每夜含笑入梦吗?不,这并非我乐见的。
“唯忠,送公主回长安殿。”
“是。”
“不必,”,其实我只送了一小段路,此时回头,我仍能看清长安殿外的一双石灯塔,“我与宁心。。。”
旭轮自自然然的为我稍整衣裙,他笑了笑:“唯忠送你回寝,我方安心。”
“唔。”
片刻工夫,我人已躺在床上打起了哈欠,宁心把我换下的衣裙胡乱的团成一团,她随口问旭轮对我说了些什么。我认真的回想,忽然把宁心拉进了被窝,她低呼着,仓促间还不忘蹬飞一双绣鞋。
我又搂又亲,宁心故作嫌弃的擦抹口水,我笑嘻嘻道:“你可明白?相王是因此事而羞怕。”
宁心是个美貌与智慧兼得的小尤物,她立时了悟:“相王无意于豆卢孺人?!”
我苦恼道:“或许。。。是相王尚不懂自身心意吧。”
数日后,长安城迎来了今年的初雪,夹杂着微雨,洁白细小,若轻盈柳絮因风而舞。有人喜,有人忧,这世间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铩羽而归的我和陈宁心着急忙慌的寻一处食肆填饱肚子,偶然经过谁家屋外,见一行人挤在檐下暂避雨雪,未料何处泼来一桶水,那些人叫喊着跳跺着向街道散去,顾不得撞了路人,也顾不得撞了车马,大家更怕这寒风天里遭一头冷水。这其中,最惨的是‘路人甲’,那桶水似乎一滴不落的洒在了我身上,巨浪般打的人是头疼脸疼,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只有夹袄沾了水。
我牙齿直打颤,想大骂一声缺德却喊不出口,方才被推被撞,脚下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避到了谁人身旁,此时面对面看清了对方,他正在擦拭那张每每令我眼前一亮的俊逸面孔。
“月。。。表。。。四。。。” 薛绍似惊似喜,又是在芸芸人海中偶遇,而且这一次的他也没能免了狼狈,人一着急,就不知该何如称呼我了。
“阿姐!”,走散的宁心一路小跑,她一抱我才知我中了招:“阿姐快些解去夹袄,哎哟,你我合该乘车。。。”
“表妹莫要嫌弃。”
身上一暖,落下一件披风,宁心和我颇觉意外,薛绍穿的也是寻常的缺胯绵袍,并没比我多了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推让:“夹袄染水却未湿,表兄不必。。。”
“女儿娇弱,”,薛绍莞尔:“表妹莫辞。”
【28-10-202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