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意?”
“什么?”
赵容疾恢复平静,面上怒意稍敛:“你方才与丫鬟所说,是何意思?”
季宓宁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了然道:“你说那个呀!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喜欢你呗。”
他双眼眯起一个弧度,冲季宓宁道:“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便将你赶出临神。”
“我没骗你!”她立即解释:“你看啊,我刚才有些犯恶心所以干呕了几声,你们家小丫鬟非说我遇喜了,我一通解释她们都不相信,大约是真心想让咱们喜结连理的。”
赵容疾不语。
季宓宁又塞了几口菜,端起碗喝光了鸡汤,拈起小碟中的莓果递了过去。
“张嘴,喂你吃个小果子吧。”
赵容疾没有动。
“就知道你不吃,算了。”她重新塞回自己嘴里,伸出舌尖轻舔红润的唇瓣,赞叹道:“哎呀呀!真甜!太好吃了!”
她说完,赵容疾又点了点头,依旧不愿赏她一个眼神。
季宓宁不停拈起果子送进嘴里,这次倒是正色问道:“戴小姐还好吗?”
赵容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有些严重。”
“严重?”季宓宁道:“戴大人不是说这次是有史以来最短的病症吗?”
“病症倒是没了,但身上的伤痕并未像先前那般消失,反倒多出一些奇怪的印记。”
她疑惑道:“什么印记?”
赵容疾伸手在左脸下方比划了一下,朝她示意道:“这里莫名多出一道咬痕,不似常人牙印,而像是被什么动物啃过。”
“动物?可我们送戴小姐回房的时候不记得有动物靠近,也不记得她脸上有任何伤痕。”
“不是在院内时所咬。”他摇头:“据戴伯父说,她刚被送回房里不久,忽像魔怔一般口吐鲜血,面上肉眼可见凭空出现这处印记,当时并没有人靠近。”
季宓宁忽地双手合十,大惊道:“会不会是我将那只玉坠悬在房梁上时刺激了邪物?”
赵容疾点头:“我已核实,八九不离十。”
“那就说明坠子有用,那少年对我说,璞玉中含血,这血必然是发挥效用的关键之物!”
她激动地站起身,沉思着在屋内走了几圈,又冲桌边板着个脸的赵容疾念叨:“咱们都亲眼见了,他离去时几乎是瞬间没了踪影,大概不是凡人。”
赵容疾冷哼道:“不是凡人?你该不会可笑到觉得他是某位神君?”
“这个我不知,但万事都不要过于肯定,说不准他真的是!”
“日月陉上的神难道一抓一把那样多?一个修奇门遁甲的道士而已,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你这话说得很难听哎。”季宓宁抱臂晃悠到他跟前:“如果我没记错,今日在席间的那位冯姑娘,就是草木女神卞娉降福的赐胎,对不对?”
赵容疾挑眉道:“你竟然知道这个?”
“六郡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听到蔡公子唤她菽凤,于是就猜到啰!而且虽然川沧君确实对我们没有兴趣,也不会主动插手我们的破事,但不代表别的神不会。”她正色道:“而且,说不定川沧神君不是对我们置之不理,而是派遣其他的神来帮助我们呢?”
赵容疾道:“只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
季宓宁笑笑:“好吧,那就姑且算是我自己的臆想,但你也知道的,我们无定的人仍然信神,平常爱揣测也是正常。”
她半蹲下身来,两只手臂撑在赵容疾膝盖上,抬头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今天在戴府撞我的那位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赵容疾双腿一阵麻意向上涌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季宓宁轻易推开,更加放肆地趴在了他的腿上。
“......”
他顿了顿,重整思绪嘶哑道:“他叫岳鸿蒙,是我老师家的小辈,今日已被我所罚,过些日子自会到骠骑府来向你道歉。”
“那他说的是真的吗?他姐姐和你有婚约?”
赵容疾立即否认道:“不曾。”
季宓宁撅嘴抬头委屈道:“那他为什么说......”
“是我父母在世时的戏言而已。”赵容疾打断她道:“那时我还尚未出世。”
她望向赵容疾认真的眼神,差点就要哑然失笑,但现在若是笑出声来恐怕要触他逆鳞,这场戏姑且还不算演得连贯精辟,所以季宓宁生是硬硬憋了回去,重新枕在了他腿上。
“好吧,不过我是真的很委屈!”她抱怨道:“他非说我牵了你的手,可是凭良心回忆,咱俩什么时候牵手了?”
“......”
赵容疾脊背僵直,将嘴角抿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缓缓望向季宓宁的侧脸,喉咙有些尴尬地发紧。
“大概是没牵吧。”
其实明明就是牵了,可赵容疾不能确定她是调侃,还是真的不记得,他想到这茬便莫名不痛快,声音瞬间冷却几个度,可季宓宁却无所谓地站起身来,指向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榻。
“赵容疾。”她眨巴着妩媚的大眼睛祈求道:“你晚间能留下哄我睡着之后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