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的人很快给纪闻尘和若生安排好住的地方。
纪闻尘和若生同住一个院子。
安排住处后若生拉着纪闻尘在院子里的藤架下品茗,他似有意似无意:“你说这巧不巧?上莱国的生息仪丢了,太一的生息仪也跟着不见了。”
倒像是故意和他们做对似的。
纪闻尘:“你的意思是?”
若生伸了伸懒腰,慢悠悠饮茶:“若这两件事有关联,事情可就难办了。”
他们寻找生息仪之事从未对外提过,若是有人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提前将生息仪抢去,那么就说明动手的人与他们目的相同。
如此,事情可就棘手了。
纪闻尘两指捏着茶盏,若生的猜测正是他所担心的:“找个时间去看看掌门人。”
“我也这么想。”若生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百年之期就要到了。”
沉默片刻,耳边只剩下细细密密的风声。
若生想起前两日修竹送来的消息,他盯了纪闻尘一眼:“桑邈的事你打算如何?”
那日修竹的传音送来时他也在,所以碰巧听见了一些。
他们离开仙山那一日桑邈也下山了,听说还是宋雨烟掩护她下山的。
纪闻尘知道这事之后便给修竹下了死命令,若是找不到桑邈就罚他去妖鬼冢守冢二十年。
单看纪闻尘这势要掘地三尺把人给挖出来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桑邈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他要寻仇。
这两日若生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十几年都不曾离开山门,平日安安分分的医修到底能因为什么事得罪纪闻尘。
他和纪闻尘自小一起长大,纪闻尘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纪闻尘生来淡漠疏离,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小时候他常常怀疑他这个师弟会不会是怪胎,又或者是疯子。
正常来讲,年幼的小孩或多或少都有调皮捣蛋的时候,可纪闻尘完全没有。
小时候若生满后山爬树掏鸟蛋,游野泳,千山仙人授课时总找不到他,所以他在修炼这事上虽也有一二分天赋,但修炼的进度却表现出对不起他天赋的缓慢。
可纪闻尘不同,他有天赋还积极,从小到大门中所有课业他一节不落。
两相对比之下便显得若生修炼态度不端正,为此此千山仙人没少教育若生。
不过有得亦有失,若生虽没能在修炼一事赶上纪闻尘,但他的童年比起纪闻尘算是快活多了,不像纪闻尘的童年那般单调且乏味。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枯燥。
在纪闻尘身上,若生看不到常人的私情,看不到他的身为少年人的张扬跋扈,意气风发还有浑然天成的桀骜。
纪闻尘整个人平稳得就像一条直线,没有少年人的傲气,也不曾有过孩童的朝气。
而这种情况在纪闻尘修了无情道之后更加严重。
凡是与修道,与九州安危无关的事,他几乎不会看一眼。
从过去到现在,若生还从没见到过纪闻尘对修道之外的事这么上心。
桑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若生挑眉看他:“我能不能问问你,人小姑娘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赶尽杀绝’,非得把人找出来?”
纪闻尘脑子里飞快方才在廊下猝不及防闯入他眼眸的那一双天真懵懂的眼睛:“她没有得罪我。”
那双眼睛他似乎很熟悉,仿佛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若生来了兴致:“既没有得罪你,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找人?”
纪闻尘低了低头,目光落在茶盏里的碧绿的茶水上。
那个晚上他和桑邈互相纠缠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脑子里,一恍惚他眼里似乎只能看见满地的凌乱衣裳,看见那双挑开他衣襟的纤纤玉手。
纪闻尘捏紧拳头,冷冷的:“我有一笔账要和她算。”
“账?”若生觑他,“莫不是风流账?”
纪闻尘眼风扫他,不愿意搭理若生的胡言乱语。
若生讪讪:“瞪什么瞪,我就那么一提。”
若生起身,心虚躲开纪闻尘。
可他不知,他无心的一句话正好戳中了纪闻尘的心事。
桑邈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站了很久,也琢磨了很久到底该如何救赵勇,若不是赵瑜徵和周恒在回廊下开口叫她,她怕是能在那棵桂花树底下站一上午。
赵瑜徵:“听南。”
桑邈回神迎上去,语调软软:“怎么?”
周恒抱着剑瞅她一眼,眼里全是不满:“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桑邈不解:“……?”
周恒:“你刚才冲撞了太一的贵客知不知道?”
“贵客?谁?”
赵瑜徵把桑邈拉到身边:“没事,你别放在心上,仙尊没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