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闻尘气势压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桑邈暗暗腹诽纪闻尘真是没礼貌,怎么跟审犯人一样审她,但碍于彼此实力悬殊,只敢暗暗腹诽,却不好表现出来。
桑邈好脾气道:“我师父就是个山野农夫,会一点简单的医理,所以我跟着学过一些,以前都在村里给老人家看病。”
门外的阿浩又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师姐怎么会放心把掌门人的性命交到这样一个半吊子手上?
纪闻尘继续打量她,这张脸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可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提醒他,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是旧相识。
他们一定不是第一次见。
阿浩弱弱开口:“仙尊。”
桑邈伸长脖子看了看站在台阶下方的阿浩,话却是对纪闻尘说的:“你让让,人好把药送进来,这药得趁热喝。”
纪闻尘侧了侧身,阿浩如释重负般端着药进屋。
桑邈眼见自个儿走不了,只好跟着阿浩返回,亲眼看着赵勇喝下汤药。
纪闻尘始终站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
她知道,他还在打量她,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纪闻尘问她:“赵掌门的病因何而起?”
桑邈老实告诉他:“暂时还不知。”
桑邈坐下给赵勇搭脉,脉象还是一样。
阿浩问她:“我家掌门如何了?”
桑邈刚要开口,忽然看见动了动手指头,她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阿浩已经咋咋呼呼地跑了出去说是师尊要醒了,他去请师姐来看看。
桑邈拦都拦不住,只好感叹小孩子沉不住气。
桑邈背着纪闻尘偷偷取出星虫放入赵勇体内。
她不确定纪闻尘是否知道星虫这东西,若他知道他必然会凭借星虫认出她,所以保险起见,她做这一切需得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桑邈收回星虫,星虫快速在她掌心编织出它所记录下来的画面。
赵勇的神府依然在闪烁,可既然他的身体有所反应,那就说明至少她这一次开的药方是有效的。
赵勇的病不在旧伤,也不在他□□,而在他的神魂。
可她想不明白赵勇的神魂怎么会出问题,又出了什么问题。
桑邈来不及细想,赵瑜徵和周恒火急火燎赶来。
赵瑜徵一脸的紧张和期待:“听南,我听说阿爹醒了?”
桑邈悄悄收起星虫:“不算是醒,只是对我的药有了反应。”
周恒质疑她:“你到底会不会治?”
桑邈云淡风轻,脸上还是一团柔柔弱弱的和气:“你说呢?这么长时间别人用药可曾让赵掌门有反应,哪怕一次?”
纪闻尘盯她一眼。
她似乎不会发脾气,像个木头人。
周恒哑然。
赵瑜徵眼底燃起希望:“所以你有办法治我阿爹?”
桑邈:“我会尽全力。”
赵勇的反应至少给了她一个方向。
有方向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试强。
但是赵勇的情况远比她想的复杂,她还需要翻一翻师父留下来的手札,看看能不能找到对症下药的法子。
赵瑜徵郑重:“一切就拜托你了。”
这一次周恒没再说揶揄桑邈的话。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乡野村妇或许真有办法治掌门。
赵瑜徵坐在床边一眼不错地盯着赵勇。
桑邈悄悄带上阿浩离开,把地方还给他们父女。
她前脚刚走,纪闻尘后脚跟了上去。
纪闻尘:“道友请留步。”
桑邈痛苦地闭了闭眼,很难装作没听见纪闻尘的话。
桑邈被迫停下来,跟着她的阿浩也只好停下来。
其实阿浩想逃,最好是可以离纪闻尘远远的,可桑邈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所以他逃不了。
纪闻尘这个人宛如神祇,所以他这样的凡人压根不敢靠近。
桑邈被迫转身面向冷若冰霜的纪闻尘。
桑邈笑笑,尽量展现她友好的一面:“怎么了?”
纪闻尘盯了她一瞬:“有些事想请教你,不知你方不方便。”
桑邈摇头,目光还是纯粹的认真:“不方便。”
撂下这句话,桑邈推着阿浩就走。
桑邈边走边说:“你也看见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与你闲聊了。”
拐出月洞门桑邈立马和阿浩打听纪闻尘此行的目的。
桑邈问阿浩:“阿浩,你知不知道仙尊为什么来太一?”
他不能真那么小心眼,千里迢迢来抓她吧?
若说纪闻尘之前抓她是为了牵制宋雨烟,那这次他必然是来寻仇的。
为那一夜她玷污他“清白”报仇。
可这事说到底她也冤枉,她怎么知道那一夜的酒还被人下了魅丹,更何况凡是吃下魅丹的人哪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桑邈自问那一夜她能及时刹车已经算是很厉害,也很对得起纪闻尘。
阿浩:“仙尊来太一自然是有事,不然干嘛千里迢迢赶过来?”
桑邈听得心惊,用她懵懂无知的眼神认真求教:“什么事?”
完了完了,纪闻尘真是来寻仇的。
阿浩看了看周围,小声告诉桑邈:“这事我只告诉你,你别往外说。”
桑邈乖巧点头。
阿浩:“仙尊来太一是为了借生息仪。”
桑邈的悬着的心暂时落地。
不是来找她的就好,她才不在乎纪闻尘要找什么。
桑邈松了一口气:“这样啊。”
“我跟你说,这生息仪可是世间难得神器,那是天地初开时留下来的神物,世上统共就两块。”
阿浩扬了扬眉,一脸的得意,“其中一块儿在上莱国,另一块儿就在我们太一。”
这充分说明他们太一有本事。
桑邈不咸不淡:“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