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徵沉默着。
桑邈:“都说孩子依赖父母,其实父母也很依赖孩子。在孩子尚未长成的十几年时间里,父母一直视孩子为自己的天地,把孩子看成自己人生的全部,现在孩子突然说要离开他们的羽翼,他们自然舍不得,也不放心。可这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其实不仅仅是父母需要割舍对孩子的依赖,你也要割舍你对赵掌门的依赖。”
赵瑜徵心一沉。
她……对阿爹的依赖?
桑邈忽然笑笑,一脸的调皮相:“看吧,我比你想的成熟。”
赵瑜徵也笑起来:“听南,等你走了,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有缘自然会见。”桑邈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功成名就那一日,不管我在哪里,我一定到玄阳阁给你贺喜。”
赵瑜徵勾起小拇指,桑邈会意,她伸出小拇指勾住赵瑜徵的手指:“一言为定。”
月明星稀,两个同样纯真的女孩对着落云峰漫天的星子和皎洁月光许下了彼此人生中第一个誓言,认真而赤诚。
戌时一刻,赵瑜徵送桑邈登上离开游仙岛的飞舟。
当飞舟没入云端,云台上的赵瑜徵变得越来越渺小,长久以来悬在桑邈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
夜色迷离,云海之上的寒风扬起她的长发,满天璀璨的星光落在她发梢,印上琉璃般耀眼的光芒。
桑邈望着比馒头还圆的皎月,心头的担子骤然一松。
她终于摆脱纪闻尘了么?
按照原著剧情,不久的将来九州会迎来一场混战,也就是在那场血战中追了纪闻尘整整一本书的宋雨烟终于等来纪闻尘的回心转意,但这对苦命鸳鸯才甜了一章就又马不停蹄奔往战场。
最后的结果是主角团死的死,伤的伤。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远离主角团。
她既不想死,也不想受伤,她只想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至于拯救苍生的重担还是交给纪闻尘和宋雨烟吧。
毕竟那才他们存在的真正意义。
没一会儿桑邈立于甲板上往下看,游仙岛已经变成一粒黄豆大小。
忽然间,她背后刮起一阵大风,吹得她裙摆到处乱飞。
“桑邈。”
桑邈犹如当头棒喝,毫不夸张的说,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桑邈”这个字追着风蹦到她耳朵里的那一刻爬满她身上每一寸皮肤。
桑邈整个人僵了僵,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回头寻着声源看过去。
纪闻尘一袭劲装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云海之上的狂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而他却一动不动她立于客舱之上。
桑邈怔怔地盯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他身上恢弘的气势裹着强风吹过来,晃得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如冷面修罗一般从头到脚地审视她,阴冷刺骨的亡命感正在压迫她每一寸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桑邈差点一冲动直接跳下飞舟。只是一看到底下山川河流,她就会联想到自己碎成一滩烂泥的惨状,两腿直发软,更别说跳下去了,便是站着都已勉强。
桑邈咬咬牙装傻:“仙尊你是来送我还是找人?如果是找人,不好意思,我真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颀长的身影纵身一跃,一息过去,一身劲瘦黑衣的纪闻尘已经无限逼近她。
桑邈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纪闻尘拽上他的寒破剑一个俯冲直飞游仙岛。
她的自由,她的海阔天空啊!
就这么硬生生被纪闻尘粉碎了!
桑邈气得理智全无,也不再和他装相,她站在纪闻尘身后,一点没和他客气,拳头疯狂往他身上招呼。
她只恨自己不会一招半式,这样她就能直接把纪闻尘丢下去了。
桑邈一张粉嫩小脸被气得发红,她一边打纪闻尘一边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干什么!”
纪闻尘没搭理她。
从他得知赵勇醒来的那一刻他便猜到桑邈不会安分,所以他特意守了一夜。
桑邈继续打他,像个无能为力只能撒泼的孩子:“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不依不饶的?今天你必须给我说个明白!”
纪闻尘仍然没搭理她。
桑邈本来有些恐高,可这会儿她被纪闻尘气的根本没心思关注自己脚下到底踩着多么窄的剑锋,而她距离地面又有多么高。
她踮起脚尖,一口咬住纪闻尘的肩:“捏各额嚯贺哼克。”(你给我说个清楚)
桑邈咬着纪闻尘肩膀的这么点功夫,寒破剑已经带着他们二人回到云台。
云台之上,若生,赵瑜徵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上话。
方才赵瑜徵见飞舟没入云海原已经要折返回去,岂料天边一道寒光闪过,她看见纪闻尘御剑飞行追着飞舟而去,若生长老紧随其后赶到,却没继续追着纪闻尘也去赶飞舟,而是停在云台之上。
赵瑜徵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若生却说他也不知道。
方才他在屋里睡的好好的,突然被屋外一股劲风打醒,他一出门就看见纪闻尘火急火燎追到云台这儿。
纪闻尘眼睛都不眨一下,既不给看热闹的若生一眼眼神,也不管云里雾里的赵瑜徵。
纪闻尘冷声问还在啃他肩头的桑邈:“松口。”
桑邈隐隐察觉纪闻尘掌心在积蓄力量,她见好就收,撇过脸哼了一声。
赵瑜徵急忙冲过去关心桑邈:“听南,这怎么回事?”
她怎么是被纪闻尘堵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