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徵暗暗捏了把汗,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听南有心躲的人是纪闻尘?
怪不得听南要她偷偷准备飞舟离开游仙岛。
听南得罪了九州第一仙尊,哪能轻易逃离他的掌心。
纪闻尘冷声嘱咐赵瑜徵:“请赵姑娘明日备一艘飞舟送我们离开游仙岛。”
赵瑜徵看着纪闻尘,他说的“我们”该不会也包括被他强行抓回来的人吧?
赵瑜徵怔了怔:“没问题,但……不知听南姑娘哪里得罪了仙尊?若有,我代她和仙尊赔不是,请仙尊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纪闻尘负手身后,一张脸冷的能结冰:“她没得罪我。桑邈是我的专属医修,她必须跟我走。”
赵瑜徵和若生疯狂眨了眨眼睛,目光定在桑邈身上异口同声:“你是桑邈?”
这么一说,纪闻尘这几日的种种奇怪行径,若生都能理解了。
原来抓来抓去,纪闻尘不肯放过的还是一个桑邈。
桑邈不服,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没答应过给你当医修。”
纪闻尘冷着脸警告她:“这由不得你,你身上有……”
目光一瞥,他注意到赵瑜徵和若生都还在场。
在他想到如何能不取桑邈性命就拿回寒渊晶石之前他不能让若生知道这件事。
他现在是不想动手杀桑邈了,可若生却不一定。
桑邈眯着眼睛问他:“我身上有什么?”
纪闻尘随手扯了个谎:“你一身的本事不留在玄阳阁太可惜。”
纪闻尘几次三番不肯放过她,只因为他觉得她是个人才,所以要把她留在玄阳阁?
桑邈一整个大无语,她便是有示弱的心,可此刻也被纪闻尘的不讲理给惹毛了。
桑邈气得两腮发红,但在别人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种委屈到极致的柔弱,她声音轻细:“……你讲不讲理?没听到我说我不愿意留在玄阳阁吗?”
纪闻尘理直气壮:“我就是理。”
桑邈满肚子的火气快要掀翻她的天灵盖:“……”
令人发指!
纪闻尘这个大木头!
夜深,赵瑜徵把桑邈带回院子。
桑邈自打被纪闻尘从飞舟带下来之后,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赵瑜徵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但又觉得这样尴尬的沉默憋得难受:“听……你真的是医圣南烛唯一的弟子,九州第一医修桑邈?”
桑邈颇为丧气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她有多么希望她不是她,只是一个连姓名的都没有路人甲。
她这一身本事虽然让她过了一年多的富裕日子,可接下来她的脑袋就得挂在腰带上过活了。
这却让赵瑜徵有点费解,前两日不是才有一个“桑邈”来过游仙岛?
赵瑜徵问她:“那几日前那个桑邈?”
桑邈:“假的。”
如今桑邈名声大,别人借她的名号招摇撞骗也是有的。
赵瑜徵沉凝,看刚才纪闻尘的样子他与桑邈似乎是旧识,可为什么他来游仙岛的第一天却没认出桑邈?
赵瑜徵问她:“你现在的样子并非你原本的模样吧?”
不然纪闻尘怎么会到了今日才认出她。
桑邈服下一粒丹药,瞬息之间,一张精致动人的脸显露。
赵瑜徵感叹,怪不得之前总觉得桑邈那张脸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那张脸根本配不上她这双明媚动人的眼睛。
这双堪比星子的美目本是生在这样清丽绝尘的一张脸上。
赵瑜徵呆了呆,脱口而出:“你好美。”
桑邈笑了笑,笑意却不达心。
虽然她很开心听到赵瑜徵的夸奖,可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时候。
赵瑜徵迟了一步察觉到自己说这话的时机不对:“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玄阳阁?”
赵瑜徵觉得纪闻尘说的对,桑邈一身的本事留在玄阳阁会有更大的用处。
桑邈抬头看一眼天边的冷月,它像一场梦,而她并不想走进这场梦:“你为什么想去玄阳阁,那么我就为什么不愿意去玄阳阁。”
赵瑜徵一呆,她去玄阳阁是为了证明她可以靠自己闯出一片广阔天地:“可你已经是九州最厉害的医修,世上没有一人不知道你。”
桑邈不想在九州闯出一片天地也已经闯出来了。
桑邈摇头笑着:“可我毕生所愿是游历世界。”
她以听南的身份活着时没有完成心中所愿,所以现在当她有了桑邈这个身份,她只想把她上一辈子未结的心愿了一了。
桑邈第一次在赵瑜徵面前露出一丝神伤,赵瑜徵看的心惊。
从赵瑜徵认识桑邈的第一天起,除医术一事之外,桑邈对一切总是一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模样。
桑邈像是初入森林的麋鹿,一双眼睛带着害怕,带着不安,又带着一点好奇打量着这个对她而言很新鲜的世界。
大多数时间,赵瑜徵看见桑邈的时候她总在笑,恐惧也好,惶恐也好,最后她总会用她纯真的笑容告诉别人她没事。
赵瑜徵刚想安慰桑邈,谁知她一扭头却又是眉眼弯弯的样子,眼底全是被星子染上光彩的灿然一笑。
桑邈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就算我真被带去玄阳阁,至少我们还能作伴。”
桑邈的情绪转变太快,赵瑜徵一下子没抓住关键点:“……我自然开心能与你作伴。”
桑邈推她回去休息:“不早了,快去休息。”
三年。
三年之内,九州祸乱之前,她一定要离开玄阳阁。
第二天桑邈起了个大早,她收拾好自己,换上一身她最喜欢的茶白织金对襟琵琶袖和纱裙,外罩一件丁香色提花织金披袄,领口和两袖是毛茸茸的兔毛,摸着又软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