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堂内,主座上坐着陆老夫人,精神矍铄,发上银丝绕在绿翡制就的梳篦上隐隐发着银光。
见到她们来,她笑着冲着谢知鸢招手,“鸢丫头到这边来。”
谢知鸢脆生生,“外祖母!”
她如头小猪般直接拱到老夫人的怀里,仰着小脸甜甜问好,直把老人家逗得乐呵呵的。
她摸着谢知鸢毛茸茸的脑袋,又问了问如今身子骨如何了,得到肯定的回复,这才放心下来。
这边二人还在温存,谢夫人却早已等不及,她对还在陆老夫人跟前谈笑的谢知鸢道,“阿鸢,去找霏姐儿玩吧,她昨日在你床边可一直抹眼泪呢。”
谢知鸢一下听出母亲的意思,她眨眨眼行个礼便朝外走去。
昨日下了大雨,如今骤雨初歇,空中弥漫着水雾气,恍若给天地隔了层纱。
陆府有一处花圃,前几日她还听明霏提及,说是那花墙挂满了蔷薇。
谢知鸢远远瞧见,那根根木质蔓处,钻出或大或小的花来。
没等她提步朝那处行去,自花墙的拐角处已有道身影钻了出来。
瞧见那人,谢知鸢顿步,她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拦住。
“表妹——”赶上来的青年生得端庄清秀,一袭月白色长袍更显得其端方如玉。
只是那眼波净朝着谢知鸢身上转,无端生出几分猥琐。
察觉其目光,谢知鸢略蹙眉,转身礼貌性地朝他行一礼,“大表哥。”
这位大表哥是镇国公陆兆盛的庶长子陆明奕,策论绩效什么的先不提,在外流连花楼,那风流名声早已传遍了全京城。
每回见着谢知鸢,那总是要吃人一般的眼神让她极为不喜。
“我方才听闻你昏迷不醒,才想着去贵府拜访一番,不曾想眼下便瞧见了你,”陆明奕面上一本正经,他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如今身子如何了?”
他毫无顾忌地将谢知鸢上下皆扫了一遍。
眼前的女孩虽还稚嫩,但可窥见隐隐的国色天香,眉眼宛若凝聚所有江南诗人口中的欲说还休,偏又生了双如幼鹿般怯怯且娇憨的眸子,皮若奶冻般又带了层浅浅的粉,琼鼻秀致,丹唇小巧,微凸的唇珠更是叫人想去采撷。
只觉着盛传的京城第一美人承安郡主,也比不得她的姿色。
更秒的是,表妹这诱人的身段,他的视线不免在谢知鸢的胸/脯处打转,寻思着自己一手可否握住。
察觉这位大表哥越来越放肆的目光,谢知鸢恨不得立马逃离,可依着礼数,她还是垂眸冷道,“谢大表哥关心,祖母那找我还有事,想来如今正等着我呢,不便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便是带着寒意,这细嫩清甜的声音也宛若最柔软的织锻,叫人心尖一颤。
陆明奕昨日正去了花楼,这根骨里的些微淫/性还未消除,如今正是饥渴难耐的时候,
心上人就在眼前,他不由得想起娘亲今晨与自己说的话,还有将要向陆老夫人提及的同谢府提亲之事。
见她转身要走,陆明奕胸口的痒意一下卷席脑子,他抓住谢知鸢细瘦的腕,缓声笑道,
“表妹着什么急,待会我陪你去可好。”
往日陆明奕就算再不知礼数,却也只敢拿不寻常的目光看谢知鸢,哪有今日这般放肆?
此时两人离得近,谢知鸢甚至能感知到他吐在面部的气息,她心下大骇,一面挣脱,一面寒声再道,“表哥请自重!”
陆明奕见此,心中怒火燃起,她这是瞧不起自己?他本便打算将其纳为妾室,不过一个商户女罢了,还有谁能拦他不成?
感知到他手扣的发紧,谢知鸢急得猛地发力,挣脱开时,却一个没站住,被甬路上铺就的湿润石子一滑,就要往后栽去。
陆明奕正想拉她入怀中,却被谢知鸢甩了手,她也正好顺势倒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唔——”察觉到自己手心被石子划破,谢知鸢没忍住,眼里已噙上点泪。
“你瞧瞧你,方才要挣脱做什么,我已向祖母秉明想将你讨了去,这些也是早晚的事。”他说着,嘴角噙上几丝笑,作势要俯下身子。
正当陆明奕要伸手拽她之际,自身后几步之外的甬路上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
半掉不掉的雨珠自叶间掉落,正巧砸到了谢知鸢睫上,她眨了眨眼,朝甬道出的身影望去,眼前水濛濛一片,只瞧见个清冷高挺的轮廓。
“表哥......”她轻唤了声,胸口闷闷的,又有种酸涩直直涌上来。
每回都是他救了她。
陆明奕目光触及那人之后,心中的火热已散了大半,他忙敛眸,恭敬行礼,“陆世子。”
说是兄弟,但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不亲近,不如直接以疏离作答。
被他恭敬对待的男子好似才从官署回来,身上还穿着一身雅青色官服,
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淡淡扫了陆明奕一眼,并未应及这声,反而不紧不慢开口道,“国公爷便是如此教你礼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