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谈茉召开记者招待会,黯然对公众承认堕胎确有此事,她出于个人原因,不得不拿掉胎儿,但想做母亲的初衷不变,接下来她会休养生息,把身体养好。至于网上某些流言,她呼吁不可当真,她和秦远山是多年老友,绝非父子失和的导火索。
善意的掌声雷动,华夏集团第一副总裁沈庭璋代表爱灵贝品牌方亮明态度,品牌理解代言人的个人行为,决定不换代言人,并祝福全天下的母亲幸福平安。
不换代言人似乎佐证了谈茉和秦家父子存在某种纠纷,有记者尖锐发问:“谈小姐,网友们给你编排了一堆孩子他爸,请问正主到底是谁?”
一个男声响起:“那不重要,从此是我。”
众记者回头,门口,宋嘉俊款步而来,他气质好,风度佳,举手投足透着青年才俊的范儿。
镁光灯闪成一片,伴随着记者们的交头接耳:“这人是谁,演什么的?”
谈茉一副意外之色。宋嘉俊走向谈茉,单膝跪地,亮出钻戒深情求爱:“谈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谈茉双眼盈起泪光,但没有接受钻戒,她扶起宋嘉俊,对记者们说:“救赎之道不是出现另一个人,而在于自己,谢谢宋先生的盛情。”
这场记者招待会是直播,谈茉以寥寥数言扭转了舆论。网上水军齐齐出动,称赞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她不想以受害人自居,也不愿在无助时仓促接纳新恋情,这是对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宋嘉俊真心的珍惜。
对谈茉堕胎有微词的保守党松了口,无论是主动或是被迫,谈茉毅然割舍了不合适的恋情,换得新生,从此轻装上阵,未来可期。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谈茉和助理走进顶楼的西餐厅,包间里,一桌盛宴恭候着她们。过了几分钟,周忆南和宋嘉俊进门,谈茉对宋嘉俊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谢谢。”
宋嘉俊在她身旁坐下:“我的荣幸。”
酒过三巡,彼此熟稔了,宋嘉俊为谈茉倒酒:“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冒昧地问一句,我有机会见到孩子的父亲吗?”
谈茉嫣然而笑:“我跟你一样好奇。本来,孩子会有一双纯净的蓝眼睛,将来有一天,我带她在米兰街头漫步,也许会跟她的父亲擦肩而过。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但缘分妙不可言,你说是不是?”
在座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宋嘉俊赞叹:“谈小姐,您太浪漫了。”
谈茉淡淡说:“我可能不会有婚姻,但我很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宋嘉俊的助理说:“我也冒昧问一句,谈小姐一开始是怎么想到这种逆向炒作的?”
谈茉笑而不答:“高人点拨。”
周忆南的助理笑道:“兵行险招。您是不知道,我们公司昨晚百来号人加班,忙得人仰马翻。”
谈茉笑吟吟:“你们华夏不亏,这会儿视线一定已经转到我们这位年轻的富豪身上了。”
网上有人对宋嘉俊身家进行大起底,既非明星,也不是公子哥儿,而是大学没毕业就拿到风投的科技新贵,他和团队开发的人工智能安全系统Heroes即将投入使用。
Heroes和爱灵贝两个热词明晃晃地挂在网上,周忆南一箭双雕,问宋嘉俊:“你打算跟我们再谈几轮?”
宋嘉俊摊手,无奈状:“你帮我做了这么大宣传,当然得给华夏最低价。”
众人皆笑,举杯共饮。无人再去关心网上如何评价这起翻云覆雨的娱乐圈反转案例。
谈茉的澄清被人解读出不同意味,秦岭捧着手机,津津有味观看女主播狐小檬的直播:“谈茉那些话一看就是情非得已,她是高龄产妇了,怀个孩子多不容易呀,偏偏秦岭心狠手辣。不瞒大家,我男朋友是秦岭的发小,他以前就说过,秦远山奉行能者居上,所以把外甥江岸当接班人培养,但秦岭怎么可能没想法?”
小五上个厕所出来,便看见新交往的女朋友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本来就有个难对付的表哥,这下又冒出个谈茉,争家产的人又多了一方,你要是秦岭,是不是也会想办法扼杀在萌芽状态呀?”
直播屏幕上刷刷飞起:秦岭好渣
伤天害理,一条人命啊
孩子是无辜的
谈茉好可怜啊
心疼谈茉豪门不好嫁呀
不如自己当豪门
小五黑了脸,举手求饶:“她问了几句你家的情况,我信口说了,没想到她别有用心。”
水刚清了,又搅浑浊了。想到狐小檬歪打正着,可能会在表哥江岸和他母亲齐玫心里种下猜忌的种子,秦岭咧嘴一乐,让小五教他打赏。
齐玫是秦岭母亲齐兰的亲姐,但齐兰死后,齐玫若无其事,仍对秦远山言笑晏晏,秦岭从小就不喜欢这位姨妈。
豪门秘辛永远不缺好事者追捧,狐小檬的直播被人传播开来。商务部主管章早刷到内容,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兼大学时的好友——商务总监江岸。
昨天傍晚,娱记爆料后,章早就和江岸聊过:“网上吵翻了,都说那孩子是你姨父的!”
江岸随便划拉了两下屏幕,把手机还给章早:“娱乐新闻你也信?”
章早说:“你想啊,你姨死了十几年,你姨父一直没有再娶,够讲情分了,人到中年想再找个女人,怎么不行?秦岭反对,不就是怕人生个一男半女,跟他分家产吗?”
江岸的助理说:“爱灵贝这种国际品牌,完全可以选个当红明星代言,秦总跟谈茉不会真有名堂吧?”
江岸不以为然:“我姨父恋旧,再说谈茉形象也符合。”
章早急了:“可是秦岭……”
江岸目光警告:“闲话听一听就算了,当真就没意思了。”
然而闲话越演越烈,谈茉召开记者招待会后,秦岭的反派形象彻底立住了。章早点开狐小檬的直播回放,伸到江岸的眼皮下:“指名道姓说到你了,你还以为你表弟无欲无求?”
江岸的语气有点重:“你也知道,他是我表弟,是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一个认都不认识的女人说几句废话,你也信?”
章早心道秦岭少小离家,很少回国,恐怕这位表哥也不了解表弟,但多说无益,他转开话题:“好吧。那……船舶项目计划书,你看了吗?”
江岸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重点项目都要秦总亲自审批,我觉得不错没用。”
章早郁闷地告退:“那我再去完善完善。”
走出江岸办公室,章早拿着文件袋,直奔9楼企划部找女朋友丁雪。丁雪是江岸同母异父的妹妹,悠然地涂着指甲油,章早给她看直播:“秦岭就算是发牢骚,三分玩笑还有七分真呢。你回家让你妈敲打你哥吧,不能因为秦总栽培他,他就真把自己当少主了。”
丁雪对着迷你小风扇吹指甲:“早跟他说过,外甥前面是个外字,他听不进去。”
章早烦闷:“他在学校读书时就恃才自傲。但有才归有才,防人之心不可无。秦岭学成归国,我不信他就没点心思,小雪,你哥大意轻敌,你自己要做点打算。”
丁雪白他一眼:“我姨父就让我管点企业文化,我能怎么样?”
章早从文件袋里掏出《中国船舶制造行业市场需求预测与投资战略规划报告》,递给丁雪:“我在为咱俩未雨绸缪了。”
丁雪接过,一目十行,都是汉字,组合在一起就弄不明白了。不过章早在大学时就是才子,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他熬夜做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
丁雪信心十足:“我去找我姨父签字。”
内线电话拨出,秦远山的特助温迪接起:“秦总刚回云州,好的,你来吧。”
里间办公室,秦远山和副总裁钱自来忙里偷闲下象棋,钱自来看表:“准备过去了。我让小高把车开到楼下。”
丁雪拿着文件袋进来:“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