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兴冲冲的出来,结果没玩半日就回去了。沈星河走到半路,自己消了气,想“楚楚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从来不抱怨。今日是我磨着她出来,戏才看到一半,撞上一个那样的人才匆忙要回去,戏都没看完。她不说话,我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这么想,他就命人放慢车速,他靠在车窗前对里头说:“刚才遇上的那个人原来是和我一同喝酒的,他品性不佳,为人冒撞,我怕他喝醉了冲撞你,这才带你出来。今日败了游兴,明日我再带你出来玩。”
楚楚隔着车窗纱帘,柔声道:“既然不是好人,以后不跟他一起玩就是。我没关系,今天虽然扫兴,但以后听戏的机会多得是,咱们以后在家听。”
沈星河失笑,就这么跟在车旁一边与她说话,一边让车慢慢走。
“我在家里没听过戏。以前年纪小,妈只要我们读书,也就做寿的时候唱上几天。”随着述说,沈星河的神色逐渐消沉下来:“后来……大哥出了事, 家里就不再请戏班子了。”
这番话倒勾起楚楚一直放在心里的一桩事。
她没嫁过来之前,钱婶就打听来了沈家人口细故,风太太就一五一十的都教给她了,避免她嫁进来连自家人都认不清楚。
可她嫁到沈家也有半个多月了,家里的人连老太太身边侍候的小丫头都认识了,唯独没见到寡居的大嫂:杜兰芳。
她当着老太太的面也不好直接问,有心问一问沈星河,可几番提起话头,最后都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她就托小芬拿了礼物去拜访钟婶,打听一下。
钟婶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才道:“大奶奶自觉是晦气人,怕妨碍了新人的气运,所以躲着。叫你们二奶奶放心,大奶奶是个挺好的人,以后……也就知道了。”
小芬回来给她一说,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
小芬脸色泛白:“这沈家规矩真严……”
楚楚也没想到。沈老太太平时见她都是笑盈盈的,从不约束她,也不讲究什么,结果大奶奶竟然被“关”起来了……
小芬说:“也未必是关。可能是想着现在有喜事,叫她躲着些,别到外面来吧。”
楚楚:“那要躲到什么时候呢?我知道有她这个人,不去拜见,装着不知道,是我失礼啊。”
主仆二人都没主意。
小芬说:“那我再打听打听,等打听出来了,我和小姐你偷偷去,我们不叫人知道。”
楚楚想了想,摇摇头:“我与二爷是夫妻了,天下至亲至密之人。瞒谁也不能瞒他,等我跟他说一说,你再去打听。”
楚楚此时又想起这件事,就对沈星河说:“回去后,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沈星河对楚楚是百求百应的,立刻柔声说:“你有烦难的事只管告诉我,我都给你办了。”
楚楚心里甜丝丝的,点点头。
此时前面突然闯过来一个人,眼看着就撞到沈星河的马身上了。
马一受惊,前蹄一扬,那人往外一扑,滚在地上,抱着胸口大叫起来:“踢着我了!马踢死人了!”
这人这样作态,实在太明显了。
沈星河皱眉,不当一回事,先让人把马车赶远些,他叫随从去应对。
随从上前,不怒反笑,“才来朝阳县没多久吧?没打听打听沈家是什么门第?讹到沈家头上来了,你有几个脑袋?”
来人图的就是这个,见有人上前搭腔,立刻滚起来,抱住随从继续大叫:“打死人了!都来看看!豪奴打死人了!”
街上本就热闹,又有闲汉的同伙四下吵嚷,很快人群都围过来,指指点点。
“我怎么瞧着那人眼熟?”
“沈二哥嘛!”
沈星河的马也被人围住,走不掉了。
他本来也不是个深沉人,登时大怒,反拨转马头回来:“既说我的马踢死了人,那今儿个我就踢死你再说!”
那闲汉本意是惹事,不是想找死,见沈星河横眉立目,怒发冲冠的模样,立刻示意周围的同伙过来,于是后面一人抢上一步,把沈星河从马上给拖下来,几人合身扑上,拳打脚踢。
沈家下人一见就傻了。实在是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敢跟沈家过不去的了。
晚了一步,那些人自觉打够薛仲给的银子数了,怕沈家再叫了人来,他们再吃亏,一窝蜂全跑了。
沈家下人此时抢上去把沈星河扶起来时,再挤出人群追过去,已经追不上了。
“这是怎么了?”薛仲见机连忙冲出来,一脸忧心忡忡,“二哥这是被打了?”再一叠声的喊人去请大夫,去他家拿他珍藏的人参出来,再愤怒:“叫我知道是何人胆敢伤我二哥,我必取他性命!”
一番乱糟糟的,谁也看不清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唯有庆儿狐疑,可此时也只能先放过,他抱着沈星河,看他双目紧闭,叫也不应,额上肿出一大块青来。
薛仲道:“二哥这样不能骑马,我这就去雇个车来!”
沈家下人忙道:“多谢薛大爷,家里原带的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