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叫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朱诺安侧躺着蜷缩在石床上,她努力催眠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可惜石头又硬又凉,她努力选躺在阳光照射的地方还是感觉一阵凉意。
失去了计时工具,她也失去了时间意识。不知道过去了一刻钟还是半小时,一阵皮靴踏地的噼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牢房门口。
“Juno None。”
是那个警察的声音!她睁开眼从石床上爬起来紧接着跳到门边,只见他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两片黑面包和一点肉糊糊。
朱诺安看着盘中餐眼冒金光,她克制不住激动,一阵表白:“太Merci了,你简直是天使。”
然后……一阵寂静,诶?
都感恩完了,饭可以给我了吗?不至于吊着饿死人吧。她抬头看向铁门外。
沙威挑了挑眉,“Juno None,你的名字”。
“嗯?Oui Oui。”朱诺安反应慢了半拍,因为这个名字是她瞎填的,Juno是她的英文名,上学为了造福不会念中文名的外国人她特地挑了一个跟中文发音相近的名字,果然省去了很多麻烦。而None完全是她在填表的时候不想填姓氏,于是直接写None。
“朱庇特的妻子和申初经。”
嗯?他又在说什么?
“你吃吧。”朱诺安眼巴巴地紧等慢等,他终于把盘子从铁门底下递了过来。
虽然这种情形有点像嗟来之食,但她快饿疯了,孔子在被困陈国的时候不也什么礼都不要了么。
朱诺安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坐姿,她跪坐在地上开始用餐,毕竟门口的法国人还没走,不能给中国人跌份儿。
没有餐具?她抬头看向警察,手里比划了一个刀叉切割的姿势。对方没有反应。
好吧,她心里长叹一声,只能动手了。可是她手脏啊,一双在集市上扑街过的手,那泥土里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甚至有大便渣呢……她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这是选择饿死还是毒死么?
沙威站在门边良久看她依旧没有举动,她不是很饿么?
“Juno None。”
她闻声转头,原来警察示意她吃饭,人还挺好的嘛。
她向警察摆了摆手,给他看上面的污迹:“我的手脏了,可以洗手吗?”
她做了一个洗手的动作。
这不是一个吉普赛人的表现,沙威回想了一下他在监狱在警局遇到的吉普赛人,他们放浪不拘小节,根本不会在乎用餐前手脏不脏。
这个警察怎么又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拘留所连洗手的条件都没有吗?那你们怎么上厕所?
朱诺安看回餐盘,早知道把免洗洗手液装裤兜里带过来了,其实用衣服擦一擦也没问题。正当她准备把手往身上抹的时候……
“Juno None。”
她闻声侧头。警察蹲下将一块白色棉麻布隔着铁栅栏递了过来。她接过来一看,是一条朴实无华的手帕。
“真的太感谢了!”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餐巾纸,手帕还是很珍贵的。
她仔仔细细把手掌和手指擦干净了,虽然指甲缝里还有一些泥块,但吃饭要紧。
她先尝试将黑面包撕成小块蘸肉汁,但撕了两下居然没撕动梆硬的面包边……这么硬吗?最后她放弃了所谓在法国人面前装的优雅,直接蘸肉汁上嘴啃。
这黑面包真够硬的,难道是法棍?其实更像大列巴,还挺厚的……里面居然有没脱壳的麦粒,好原生有机,放超市卖一定不便宜……她边吃边想。
她最后用面包把盘子擦得干干净净,就跟用水洗过一样。
本来她以为19世纪的牢房套餐一定会让她食不下咽,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她舔着口腔回味了一下,肉汁里面其实只有盐巴一种调味,但足够了。
她松松腿和腰准备站起来,这才惊讶地发现警察一直站在门边没离开也没出声,围观了她吃东西的全过程。
她想这倒省事,省得来跑第二趟收盘子了。她递回盘子,然后举起那块已经脏了的手帕。
“需要我还吗?”
沙威摆了摆手,直接拿起盘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