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立即退后半步,小声嘀咕说:“脏死了。”
他刚才碰过酒杯的手,立即接过消毒湿巾,狠命地擦了擦。
苏小小垂了睫毛,觉得无趣,转身便走。
“这不是挺会逃避的吗?”
看着苏小小的背影,新人又侧头对一旁的人说:“真是她搜集了你父亲的罪证?”
啪嗒——
突然被问及的人后退了半步,撞到了一旁的桌边,发出了细微的一声慌乱。
“看来的确是了。”新人耐人寻味地一笑说:“如今她又压你一头,得了今年的影后,难怪你希望我过来敬这杯酒。”
一杯冒着气泡的淡粉色鸡尾酒。
苏小小之前接过,又留在桌面上的那一杯。
新人轻笑一声,伸手捏起,并轻轻晃动着说:“还真是加足了料。”
“药物粉末都没来得及融化呢。”
新人侧头看着身旁人惨白了的脸色,冷了眸子说:“脏死了。”
这句话再次被新人提及,一旁的那人才明白过来,这到底是在骂谁。
“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新人抬头扫了眼墙角处的监控摄像头,又盯着对面女人假面似的妆容,噗呲一笑说:“你以为对一个影视新人施舍热情,就能收获一个替罪羔羊?”
“这里面不是毒吧。”
新人将酒杯举高至身旁人的嘴边,笑着说:“你该是也没有胆子杀人。”
旁人脸色惨白,整个人在唇边碰上杯壁粉末的瞬间,抖了一抖。
新人挑眉一笑说:“你的确不配当影后。”
“你的演技,都不如我。”
哗啦——
新人手一斜,杯子里的酒倾囊而出,漫溢在旁人莹白如雪的长裙上,留下斑驳而肮脏的痕迹。
“你的父亲是个强/奸/犯。”
“你又是个随便利用他人的犯罪未遂者。”
“却好意思和我攀谈说——苏小小才是那个脏死了的人?”
女子后退两步,盯着狼藉的裙子,感受着周围人的注视,逃也似的就要转身而走。新人却快走了两步,走到她的身旁,做搀扶状,嘴上还惊讶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在女子顿感森寒的状态下,两人隐匿于宴会的门廊深处。
哔哩——
一条消息提示音,在吵闹的宴会深处,悄然而起。
纤白的指尖探入西服口袋。
“你们听说没,苏小小又提交了一份名单。”
“啧啧,她当年到底是被多少人给……”
议论的人将后面残忍的词汇自动隐没,可所有人又都心知肚明,面上既八卦,又夹杂着某些兴奋和腌臜。
“遭遇过那样的事,都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谁会像她这样。”
“专门挑最受人关注的行业,还成天露胳膊露腿,笑得像个妖精。”
“你看她哪一点像个受害者了?”
“我看她挺高兴,恨不能再被糟蹋个百八十遍,才会持续被人关注。”
“这不,如今都得影后了。”
“每次看到她狐媚的样子,还有那小身段,啧啧,满脑子都想着她被那啥的样子哈哈哈……”
“你说她是怎么好意思活跃在大众视线里的?我都替她臊得慌!”
“还听说她那方面可有功夫了,果然是经验丰富才是王道嘿嘿嘿,还真想……”
“艹,你不嫌脏啊!”
“也是,算了,最后再被她反咬一口,牢饭可不好吃。”
听到这句,刚把心思歹毒的女人送上警车的新人,冷笑一声,转而走向人群中央,看向被人簇拥着的今天当之无愧的男主角,影帝的获得者——任青。
任青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在赞誉和奉承声中,慢慢看向手机上的简讯内容。
——已经交给警方。——
——苏小小在小巷。——
任青浅水微澜的眸色一荡,转身婉拒旁人的靠近,向着酒会侧门而去。经过新人身旁时,微微颔首,才阔步前行。
“任青这就走了?”有人遗憾地轻声说:“这不是为他办的酒会吗?”
“任青是什么身世背景,娱乐圈的工作不过是个消遣,能来出席,就算很赏脸了。”
“何况得影后的还是他的对家,没直接甩脸色,已经很有涵养了。”
“任青本就不用趟任何圈子的浑水,却是和苏小小那样的人绑成了对家,是谁都心塞。”
“唉?你这么一说,苏小小好像也不见了,她去哪儿了?”
“管她去哪儿,谁会在乎啊。”
新人听着这些摇了摇头,接过侍从托盘上的一杯酒,走向苏小小之前站过的角落,靠在那个柱子边,微微侧头,望着窗外,喃喃道:“任青会在乎。”
————
暗夜无星,路灯飘摇。
任青推开酒会的侧门,一抬眼就看到了小巷角落里的苏小小。
听到声响,魅惑的笑容才要浮起,苏小小就看清了来人,笑容徒然一僵,木了面色说:“哟,大红人居然要先走?”
娱乐圈里著名的对家,狭路相逢。
暖风一动,苏小小海藻般的长发轻扬,任青利索的短发也跟着凌乱。任青不似以往,并未还嘴,只停在远处,浅水微澜的眸子里,汹涌澎湃。
苏小小轻笑一声说:“没了摄像机,大家倒都是默契地卸下了伪装。”
她纤细的腰肢一扭,单手撑着墙壁,就要往酒会里走。
任青垂头站着,直到苏小小与他擦肩而过,就像是曾经无数次的短暂相逢,针锋相对又实质无言。
但这一次,不同。
当苏小小拉开玻璃门的刹那,任青动了。
他长腿开迈,一手拉住了苏小小软糯的指尖。
薄凉与炙热相撞,干净与污浊浸染。
苏小小下意识回握,却僵硬地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任青的手背上有着新伤,绛紫殷红。
啪嗒——
任青的手被苏小小狠狠拍开。
苏小小身子一歪,斜靠着玻璃门,妖娆的身姿被紧身的长裙勾勒得十足撩人。
她红唇微动,轻哼一声说:“在里面,听到我的什么黑料了?”
“这些人也是够没意思的。”
“见我得了奖,自然要把我曾经的那些事翻出来说道说道。”
苏小小不甚在意地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再陈旧的伤疤都该好了,他们倒是一直记得。”
“当年那么大的新闻,你没关注?”
“也对,你是高岭之花嘛,我们这些恶俗之人,哪会入了你的眼。”
“怎么?觉得我脏?连做我对家,都觉得恶心?”
“一个被玩烂了的货色,居然还敢成为你事业上的绊脚石。”
“是挺不自量力的哈。”
苏小小牙尖嘴利的本事自是不一般,就算对她自己,也尖酸恶毒。
可那样子,却像极了逞强的孩子,似乎只要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就能在别人恶语相向之前,占尽了先机。不仅要把伤害说尽,还要说透,仿佛这样便能无坚不摧。
这样做的话,就再没有什么是能够伤害到她的了。
因为,在恶心苏小小这件事情上,她苏小小自己才是第一名。
苏小小妩媚地笑着,说着对自己最残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