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祁一桐睡到自然醒。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
其中两条来自杨暹。
杨暹:收取转账。
杨暹:祝你在那姆玩的开心。
祁一桐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那个“开心”,退出了聊天框。
其余消息来自在戏剧节做志愿者的胡棠。
胡棠是祁一桐学校的戏剧社社长,当初社团招新时把路过的祁一桐半哄半骗的拉进了社团,带着她看了不少的戏。
胡棠在消息里说今天是开幕式,这几天是那姆最热闹的时候,能遇到很多艺术家和明星演员,让祁一桐趁这个时候多出去转转。
祁一桐回复了几句,看看时间,简单收拾自己后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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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市所在的省份是个旅游大省,那姆镇虽然历史悠久,风景怡人,但相比另一座更大的4A景区古城,显然又有些不够看,因此只能算是个小众旅游点。
直到十年前当地文旅开发找到现在的戏剧节发起人——国家宝藏级的几位戏剧大师,花了很大的经费,在这个被誉为天空之镇的地方埋下了戏剧的种子。
经过多年的扶持,那姆戏剧节已经成为了国内的一个文化盛宴。
每年的8月到9月,天南海北的戏剧爱好者、从业者以及戏评人、媒体都从各地赶来,共襄盛事。
祁一桐下楼时看到民宿前台有几个年轻人正在前台办入住,走在小镇的街上也随处可见拉着行李箱的行人。
到了戏剧街区的入门口,已经是上午九点。
检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祁一桐挤在迂回的、密不透风的队伍里,已经初步感受到了戏剧节的威力。
虽是叫做戏剧街区,实际上是个总面积四平方公里的景区,相当于一个环球影城的大小。
每年戏剧节期间都有一百多个演出剧目,数千场次的演出。
今年除了31个特邀剧目,18个新锐戏剧家竞演剧目外,都是嘉年华的街头演出,整个戏剧景区全都是嘉年华的演出区域,行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艺术表演。
此外还特设戏剧峰会、对话讲座、艺术集市、篝火围读会、以及凌晨开设的帐篷音乐现场等等活动,如同一个盛大的游乐园。
用官方的话来说就是“在这里,戏剧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祁一桐在景区里晃了一天,中午就找个咖啡馆歇脚,等到紫外线不那么强烈了,又踩着嘉年华表演的时间出去找戏看。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街头的人流肉眼可见的开始减少,嘉年华的表演早已结束,戏剧节迎来了它的重头戏——特邀剧目的演出。
她没有买今天演出的票,于是决定早点回酒店歇息。
在经过某个剧场的等候区时,她看到这样一幕——白天见过的嘉年华演员,一位年轻的留着野狼头的日本歌舞伎,独自坐在放着戏剧节宣传片的投屏前,一坐就是好久。
祁一桐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宣传片中的中文,但那一刻她觉得这里真的很像理想国。
没有国界、阶级、身份的分别,没有社交距离的间隔,坐在一起就能聊上两句,在这里表演者也是观众,观众也可以参与即时演出,好像实现了真正的平等、包容。
真好。
她才来第一天,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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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祁一桐为数不多的人生经验来说,当倒霉的事情发生时,那一定不是突如其来的某一项灾难。
而是一块搭着一块的多米诺骨牌,在很早的时候就埋下了隐患。
但若是非要说这事有什么导火索,那还是要归结于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不然不会选择在夜里洗头,还碰上民宿热水器维修,洗到一半没热水这样的事。
总之,当她在持续性头痛的折磨中醒过来时,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什么自作自受。
外面天刚蒙蒙亮,祁一桐搜了下附近的药店,走过去要二十多分钟。
高反药不能空腹吃,大清早的也点不了外卖,她只能爬起来,下楼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酒店里静悄悄的,连打扫阿姨都没开始工作,前台小姐姐趴着正在休息,祁一桐没叫醒她,轻轻地推门出去了。
整个小镇像是还没醒过来,街边夜宵店昨夜狂欢的痕迹也没来得及收起,只有少数小摊贩推着早餐车准备开摊。
祁一桐顺着药店的方向走,在房间里不觉得,现在一动起来手脚都软绵绵的,胸口也发闷,只能不断深呼吸。脑子像块海绵被紧紧的压着。
头疼让她很是焦躁。
远远看到有个粥摊,电动小货车后面堆着几个水桶大小的不锈钢罐子,上面用红胶布贴着粥的种类。小摊车上摆着两排一次性纸碗,用来装小菜。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从车上卸下两个圆形拼接木桌,一旁放着的矮小板凳上坐了个蒙着头巾,穿着身材干瘦的老奶奶,应该是粥铺老板娘的母亲。
祁一桐决定随便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人还没走近,经营粥摊的女人匆匆离去,只留下老奶奶一个人看铺子。
老人见她要买粥,站起身来问了她一句,不知道是方言还是什么话,祁一桐听不懂,但想来是在问她要吃什么。
她指了指罐子里的白粥,又指了几个配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