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鹿拾是那小姑娘的身边人,那么先前她得罪大佬的事情也就能说通了。
毕竟一个连衣服和租房都搞不起的丫头片子,只能通过这种途径去接触另一个阶层的人嘛。
凯文见过不少被宠坏了的富二代,深知服侍他们是件多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刚想语重心长地安慰鹿拾一番。
却见少女再度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凯文:???
“……啥?!”
不知为何,自打鹿拾踏进这间会议室以来。
她每说几句话,就会让人目瞪口呆一回,倒吸凉气一次。
尤其在得知,鹿拾其实是鹿伟正的亲生女儿之后。
会议室内更是陷入了半晌无话的凝滞。
谁能料到,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丫头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贵门千金;而明明身为贵门千金,却又真真是吃了上顿愁下蹲。
面对如此巨大的人生反差和命运起伏,凯文无语凝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下属们虽然手里在飞速打字,但依然时不时往这边瞥上几眼,一副很想吃瓜的神情。
在他们心目中,方才鹿拾提过的种种不符合常理的实例,突然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豪门恩怨嘛,即使没在现实里见过,也在新闻报道或者影视剧里听过。
无论多狗血都是有可能的。
结合鹿拾那身长年不换的行头,以及被黑房东扫地出门的凄惨过往,众人不由得脑补了一连串的爱恨情仇大戏,拍成电视剧能演好几百集。
思及此处,他们看向鹿拾的目光,均不约而同地变得同情。
“呜呜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管鹿拾小姐叫女鹅了,我也好想做妈粉啊……”芃芃不由得掏出纸巾,摘下黑框眼镜,拭去了眼角的湿润。
直到被吴熙熙瞪了一眼,她才恋恋不舍地重新戴上眼镜。
凯文的态度也突然别扭起来:“呃,那,鹿拾小姐你,啊不对您……”
纠结了半天,他才勉强组织出一句:“想喝咖啡吗?我那里有上好的蓝山咖啡。”
虽说按照职业操守,经纪人应当对手底下的艺人一视同仁。
但就像部分教师会偏爱成绩好的孩子一样,凯文也会偏爱成绩优异或者家底厚的艺人。
前者能给他带来流量和收入,后者则自带流量和收入。砸个千万上亿去搞定制剧,非要捧红自家小孩儿的有钱人比比皆是。
虽然鹿拾是个落魄千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更何况,万一鹿家后悔,想把她接回去呢?
“……倒不用多想,”眼见着凯文突然拘谨,鹿拾摆了摆手,“我觉得还是别抱希望,就当我和鹿家没关系比较好。”
“我既不是那种‘不出道就得回去继承家业’的有底气的人,也没办法靠金钱换来任何资源。”
鹿拾抬起胳膊,露出干干净净的手掌心:“我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以及努力,拼命在娱乐圈里生存下来。”
——在末世时,当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时,她也是靠双手去生锤丧尸的。
“所以这次翻身仗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鹿拾看向正在敲字的同僚们。
“拜托各位,让我们一起逆转风向吧!”
话落,她诚恳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寂静了半秒。
“呜呜呜呜鹿拾小姐简直是我的亲女鹅啊!”芃芃爆发出了第一声咆哮。
她再度摘下眼镜擦泪,随后又发奋图强,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敲字:“放心吧女鹅,麻麻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就算对面刷了成百上千万条对你不好的话,我也会写出百上千万零一条扭转局势的评论,一一回击给他们看!”
“没错,”一位头顶竖着呆毛,身穿格子衫做宅男打扮,名叫禹强的小助理也热血沸腾,“我会重点指出节目组的漏洞,让他们哑口无言!”
“那我该做什么呢?”吴熙熙略显腹黑地笑道:“要不……给那几家正愁没新闻的媒体透点儿风声?”
犹如组队挑战BOSS,会议室内登时扬起一片齐心协力的呐喊。
“谢谢……谢谢各位的帮助。”
鹿拾目光灼灼地将这幅画面尽收眼底。
早已习惯了单打独斗的少女。
忽然感到眼底传来一阵陌生的酸涩。
与此同时。
中心商业区贸易大厦的顶部,挂着“日月传媒”四个大字的办公空间内。
方沐明正坐在独立办公室的高档皮椅上,慢条斯理地啜着咖啡。
蒸腾起来的热气遮蔽了他的金丝镜片,但他并未理会,只隔着朦朦胧胧的雾气,继续审视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舆论信息。
——自然都是辱骂鹿拾的内容。
直到看完这一切,方沐明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摘下眼镜,从抽屉里取出拭镜布,认真地擦拭起来。
其实方沐明的视力并不太差,即使不戴眼镜,近处的东西亦能看清。
只是这种让对手吃瘪的好事儿,他乐得用更清晰的视野去欣赏。
然而没等过去多久。
“不好了不好了!”西装革履的男秘书突然咋咋唬唬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方沐明重新戴上眼镜,拧了下眉心,神情略显不悦。
秘书迅速扬起手机,举到老板面前:“就是这个!”
“网络上的舆论——全都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