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
商邵柔认出了为首的那个小宫娥,就是方才在水缸前篦发梳妆,为叶玉芝鸣不平的宫女绿枝。
绿枝趾高气昂地领着一众人在屋里翻箱倒柜,其中一个高个子宫婢往她膝盖重重踢了一下,商邵柔吃痛地跪倒。
绿枝一脸得意,居高临下地说:“把东西交出来,不然...”
话毕,外头传来了些动静,不一会儿,春儿被人五花大绑地推搡进来,被人重重一推,春儿的额头险些着地。
“啊,你们放开我。”春儿无助又害怕的喊声传来。
“春儿!”商邵柔眉头紧蹙,确定她无大碍后抬眼向绿枝看去,眼神中的厉色丝毫不加掩饰。
绿枝心中一颤,可想到自己有叶玉芝撑腰,眼中也有些发狠。
“柔儿,我想你应该知道,玉芝姐姐想要什么,如果你执意不交的话,你的小姐妹这张脸,可就要开花了。”
她散漫地在春儿身旁踱步,随意地从柜子上的一块红布上捏起一根褪色又有些弯曲的绣针,在春儿的颧骨处比划了几下。
细长的针每划过一寸,都引起阵阵颤栗,春儿全身发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落下来。
“绿枝姐姐,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柔儿她生性胆小,她绝对不可能拿玉芝姐姐的东西,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傻姑娘,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说话。商邵柔心中一暖,心中对叶玉芝的厌恶与不满更加剧了些。
她眼中一直盯着那根银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让春儿破了相,可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玉芝姐姐竟这么心急,都来不及等自己伤势好转来要东西,便要打发绿枝姐姐来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叶玉芝应该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声张此事。
是她等不及了?还是说,东宫形势发生了变化?
“打发”两个字直接让绿枝跳脚,她气急败坏地揪起商邵柔一把头发。
“你以为你有殿下撑腰,就能从此把我和玉芝姐姐踩在脚底下?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商邵柔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那块头皮都要被她拧到头顶上去了,她疼得仿佛心肝脾胃都要拧在一起。
可在这样的跳梁小丑面前露怯,对她这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金牌经纪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看到商邵柔那一脸淡定的样子,绿枝气不打一出来。她怒极反笑,表情有些狰狞,“你不信?”
绿枝死死地咬了下后槽牙,有些歇斯底里。
“你以为你通过什么狐媚子手段傍到了殿下,就能有好日子过?可我告诉你,”
她凑过身子来,两瓣红得有些皲裂的唇一嗡一和地对她说着悄悄话。
“昨儿殿下去了景和宫,当天晚上十七皇子就腹泻不止,高烧不断。皇上已经召了巫师卜算,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是殿下将邪祟带入了宫中...”
什么?商邵柔身形一震,内心狂汗不止。她就知道有事情要发生。
本以为阻止了李煜在景和宫被陷害,就能暂时帮助他逃过一劫,没想到,这个淑妃竟然还有后手。
商邵柔还在愣怔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宫娥的声音,“找到了!”
她从狼藉的柜子里翻出一件破旧的灰色罩衫,又撕开不算细密的针脚,才从内衬里翻出那个湖蓝色的香囊来。
看着商邵柔有些慌乱的表情,绿枝的心中得到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人赃并获,敢偷玉芝姐姐的香囊,不想活了?来人,将她绑起来杖责一顿,再丢到私厨后院去。”
由于太子李煜不喜油烟味儿,所以东宫私厨从不生火,人迹罕至,叶玉芝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这也从侧面说明,东宫目前处境十分危险,她才会无所顾忌,能不经李煜手,随意除掉手下宫婢...难道她便要就此等死?
院落风雪肆虐,阴风怒号里,虚弱如游丝的惨叫压垮了枯枝上的白雪,冰锥子在地上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窝来。
有几滴殷红的血滴在那枯枝落叶旁,远远地看去竟像是朵朵红梅,商邵柔静静地卧在触目惊心的雪地里,瘦弱的身躯在暗夜中如一抹随时会消散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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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东宫殿外,一黄衣侍女披风冒雪,神色慌乱地迈入宫门,穿过飞檐碧雕的长廊,长吸一口气,才敢叩门。
“进来。”
短短两字,黄衣婢女心如鼓捶薄冰。
风雪钻缝而进,厅前白玉作梁,抱鹤为灯。釉色茶杯里,丝丝热气颤颤巍巍地向外冒,底下婢女奴才跪了一地。
“启...启禀殿下,江膳食说,御膳房人员紧缺,实在无人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