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坊。
洛尚司霞飞入鬓,醉眼迷离。他瘫坐在一张摇椅上,头似有千斤重般晃来晃去,“张公公,我是真的喝不下啦。”
张公公狭长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儿,手中还不忘拂开洛尚司挡着杯子的手,继续给他满上。
“洛大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可是太子殿下珍藏了六年的桂花酿,大人可得好好品尝。”
听及太子名讳,洛尚司手中动作一顿,眼神中的醉意都下去三分。谁不知道,现在谁碰东宫,都得沾一身腥。
可那桂花酿的甘醇香味儿却如细细密密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中,令人欲罢不能。
张公公见洛尚司腆状,狭长的眼睛闪了闪,按照太子殿下吩咐,说出这些话来。
“传闻玉石现世,便显祥瑞,能祛灾挡祸,庇佑领主...太子殿下深居东宫多日,恭谨克礼,咱家还听说,最近太和巫师闭关不出,似有重卜十七皇子染上风寒那日的卦象之意呢。”
这一番话,背地里含义十分明显。洛尚司的眼睛骨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似在盘算着什么。
玉石在大殷朝的意义实在非凡,就连太和巫师都有意规避重卜卦象,可见太子重获圣宠也不是全无可能,那么他小小的司礼坊必不敢怠慢。
张公公见惯了宫中的见风使舵之人的嘴脸,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还是和颜悦色。
“太子殿下深感洛尚司前年修葺宫殿之功,特命奴家送来上等桂花酿,今日洛大人可要不醉不归。”
“是是是,张公公说的是。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没想到却得太子殿下如此盛赞,真是惭愧啊。”
俗话说得好:“百足之虫,虽死不僵。”
就算东宫形势有变,也是他得罪不起的。更何况,如今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掌侍太监亲自来访,他也不好太端着。
万一以后东宫真的失势,他也可以说是受了东宫的胁迫。到时候,让他师父高公公在陛下面前求求情,说不定他也能全身而退。
顾虑消除后,洛尚司顿时喜笑颜开。他端起酒杯,面对着张清一脸谄媚,“张公公,下官敬您一杯,往后太子殿下那里,还仰仗您多多美言呐。”
“洛大人说笑了,那是自然。”
……
推杯换盏之间,太阳渐渐西移。张公公微醺着走出司礼坊的殿门,手中已如愿地拿到那张带有司礼坊鉴章的玉石文书。
面对着那些越传越离谱的邪玉之说,东宫并未反驳,就在众人快盖棺断定之时,商邵柔便让骆闻将玉石鉴定书公之于众。
文书内容经人口口相传,被人奉为圭臬。那玉石已然成为被官方盖章亲鉴的绝世宝玉,有疗愈万物,包治百病奇效。
舆论一时间反转,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太子殿下仁德之心,天地可鉴。”
“他真的,我哭死。”
“怎么说,太子殿下也是从小被太傅教养长大的储君,又怎会如那些人所说,生出如此歹毒之心?”
“就是就是,我去年应十二殿下之意,去给太子殿下送竹简时,殿下还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金丝软甲,赠予十二殿下当回礼呢。”
“要是这么说起来,我亦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