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去,不敢看他。可偏偏在李煜看来,商邵柔是生气地不愿再见到他,他便又补了一句:“柔儿,如果你怕我要对你做些什么的话,我可以去书房睡。”
商邵柔更加社死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商邵柔无法再拒绝。
她和衣躺下时,李煜背过了身去,可她感觉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室内所有的器物花草,仿佛都浸染了一股独属于他的松香味儿。
“你去哪儿?”
隔着屏风,商邵柔看到李煜从侧边的鎏金大衣柜里拿出被褥枕头来,正准备往门外去。
“去书房。”他的声音低沉地发闷,似乎处于一种极度的委屈和略带失落的倔强之中。
商邵柔顿时觉得自己理亏,明明是她心中胡思乱想,这会儿把堂堂太子赶到书房里睡,这叫什么?
木门的“吱呀”声已经如细纹般地传入商邵柔耳朵里,外头的冷风好像钻进来,直直地往她脑门上涌。
商邵柔却头脑一热,嘴比脑子快地将话说了出口,“你回来。”
李煜的身影在门口顿住,却没回头。商邵柔此刻已经后悔万分,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殿下,你过来吧。”
其实,她并不是抗拒李煜的喜欢,只是讨厌自己处在一种被动和不平等的地位。
她始终相信,在爱情方面,不能掌握主动权的女人是不幸的。她一开始对李煜的警惕和抗拒,都是出于这种心理。
不过现在看来,李煜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他没有以上位者的姿态,去俯瞰她,要求她,强制她。
搞清楚这一点后,商邵柔便再也无了顾虑,就算是他们今晚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她也并不会觉得自己吃了亏。
何况,她现在已经可以相信,李煜并不会那样做。
门后的那人渐渐有了动静,等商邵柔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煜已经掀开了被子钻了进来。
他古铜色的精壮身躯在被衾之下与她隔着半尺,可是源源不断地温热却像暖炉一样向她袭来,不一会儿她的脸就被这种炙热给烧红。
外面的烟火爆炸的声音未曾断过,可她却感觉室内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深安静,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怕心跳声太大被他听了去。
理论上是说自己不亏,可实际真正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谁又能真正心如止水呢?
这是商邵柔今晚,第二次后悔。现在让李煜去书房,还来得及吗?
好在李煜十分老实,李煜虽与她同榻,却半分未曾碰到她,他似乎就在她身后安静地睡着。
在烟花绽放的间隙中,她才能隐约听到他的呼吸喷在她后颈的声音。沉稳而安静,带着一种莫名令人心安的气息。
后来,商邵柔渐渐放松警惕。她的睡姿不是很好,在半睡半醒之中她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温暖结实的热源--李煜的胸膛。
在她陷入沉睡之前,商邵柔隐隐地感觉到李煜有力的臂膀将她还算娇小的身躯紧紧地圈在怀里。她正对着他,耳边便是他胸膛沉稳又力的心跳。
李煜幽幽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似乎带着某种蛊惑,“睡吧,等明晚过去之后,你便不用再怕了。”
在浸溪公馆的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让商邵柔参加这次元宵宴会。
李煜于黑暗之中轻手轻脚地起身,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披上外衣,束上发冠,点燃了桌上燃油灯里的安神香。
月色下,她的睡容清丽明艳,又带着一股子平常鲜有的娇俏,李煜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最终带上门,往书房的方向去。
今夜对很多人来讲,都将是个不眠之夜。
---
待忆起了全部之事后,商邵柔又想到一个问题,她焦急地向小宫娥问道:“既然我还在这里,那么替我去太和殿侍立的人,是谁?”
小宫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就是和姐姐您一起搬来偏殿的春儿姑娘。”
是春儿!
商邵柔在心中大骂,好你个李煜,竟然言而无信,你答应我不让春儿代替我的!!!
骆闻似乎受了李煜的命令,在殿外守着。等他发现的时候,商邵柔已经出了御花园。
有衣袖破空之凌厉声传来,商邵柔不由地加快脚步,她知道,是骆闻追出来了。
她边跑边回头,再一转身时,迎面撞上了一个木制的鎏金轮椅,那双由蜀织锦鞋面上,镶着白底描边兽状纹,看起来暗黑可怖。
商邵柔猝然抬头,看见一张羸弱惨白的脸,他的眸子却如暗夜之狼一般危险阴沉。
她被这猝不及防的面庞吓得面色发白,心中尤有害怕,怎么会碰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