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诶诶诶姑娘——你们别走——冤家宜解不宜结——你——”
咣当!
木门狠狠合上了。
“唉……”燕泽无奈扶额,“这脾气,倒像极了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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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木昭兀自生气,走在小路上,浑身冒冷气。
“姐姐,怎么突然走了?”游子意小跑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向我装可怜,又用这种理由搪塞我的帮助,不是戏弄是什么?我……”她定下脚步,正待发作,转头对上两双亮晶晶的好奇眼睛。
……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木昭吐出一口浊气,淡然接道:“……我这引鬼渡魂术施之不易,被拒绝百利而无一害,无妨。”
游子意、程落:“?”
这看起来不像无妨。
“罢了,”木昭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正色道,“他说的有一点没错,快带我去看看你母亲。”
游子意闻言急了,也不再问东问西,拽着程落便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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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府在镇子偏南角,是一座僻静幽深的小宅。门口镇宅石兽上俏皮地戴了个简陋的大红虎头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游子意走上前,推开院门。
院里花木繁茂,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这春岭镇向来被盛誉为“春不离”,就是指此地一年四季气候柔和,像春天来了就舍不得离去一般。所谓“四季花常在”,便是此番风景。正值深秋,该是百花凋敝的时节。就如秋风吹不入春岭地界一样,这里依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好漂亮。
木昭心里暗暗赞叹。
他们的母亲想是爱惨了花草,这院子里的花朵都是名贵罕见的品种,不懂花的人根本采购不来。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兄弟俩,这些花是极难伺候的,母亲已病倒两年,仅靠两个半大少年,竟也能将这里照料得井井有条。
……是想让母亲醒来的时候,欣喜自己这满园芬芳不曾被亏待吧。
游子意和程落却没来得及在意,穿过花园走进内院。
“就在这里了。”游子意拉开屋子的木门,对木昭道。
“嗯。”
自踏足内院起,木昭就隐隐皱起了眉头。
作为住人的房子,这里的阴气是不是有些过于重了?可邻近并没有发现妖邪,她沉吟片刻,抬脚走进屋子。
绕过木制的书架,进入内室。床榻旁的茶案上放了一盏熏香,已然燃尽了,一块帕子搭在塌边,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探入,隔着窗外后院的竹林,在虚掩的床帘上打出一片斑驳。床帘内隐约可见一个女人,双目紧闭,满脸病容。
游子意挑帘坐下。
“娘,孩儿请来个姐姐来替您看病,她特别厉害,还救了阿落,”他用帕子轻轻揩了揩女人的鬓角,“等您身子大好,就能看见孩儿和阿落为您打理的花园了,我们知道娘最喜欢了。”
木昭默默走到他身后。
见了游母,她始终平静的表情才微有动容。
游子意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按理说他母亲应该不过三十出头,可眼前病恹恹的女人鬓角花白,皱纹依稀,竟已似知天命之年。
见她神情,程落道:“姐姐你别误会……娘这是累老的,都是为了哥哥和我,与邪祟无关。”
想起先前游子意说的家事,木昭虽惊异,却也没多嘴。
她点点头,在茶案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在游母手腕上虚虚一搭,抬眼看向游子意。
“多谢姐姐。”游子意站起身深深一揖,示意木昭请便。然后拉着程落一起退到了屋外。
木昭这才伸出手,拇指托起游母手腕,四指隔着手帕在脉搏上轻轻按下,递进一股真气,闭上了眼睛。
游母的脉象非常微弱,木昭缓缓将真气游走了她全身,却没发现任何妖邪痕迹。
她脉象虚浮,脏腑正气不足,的的确确是风寒之症,恐怕是身体娇弱,再加上常年劳苦,这对普通人无伤大雅的伤寒,竟几乎要了她的命。
等等……
探过心脉时,木昭微微一惊。
有另一股真气在游母心脉处搏动,隐约间竟像是在带着她的心脏跳动一样。
木昭试探性地与异种真气碰了碰,那怪真气一弹,竟将她的手指震开了。
怎么回事?
她再次将自己真气送了过去,与那异种真气相碰。但这次却没被弹开,异种真气轻轻一倒,竟绕着她的真气缠了几圈,歪歪扭扭靠下去了,很眷恋的样子。
木昭:“……”
这不要脸的样子,果然是燕泽吧。
见她走出来,游子意急问:“怎么样?”
“确实是风寒,很严重,但暂时无碍——那个叫燕泽的鬼确实在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你娘的心跳,但他身为一缕残魂,力量毕竟会逐渐减弱,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木昭坦言。
“还有——”她继续道,“医术上我学艺不精,但鬼神之事上,我可以断言,她的衰老之相和虚弱的身体绝非仅因为常年劳累,而是阴气入体积少成多。你们这里不对劲,西边屋子太过……”
哗啦——!
西边屋门猛然破开,一个漆黑的身影迅速扑出来,像只大蝙蝠。游子意还没来得及反应,木昭已双手持符箓欺身而上。
好快!
游子意肉眼已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见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不断传来破空之声。
“啧……难缠。”
黑影只一昧闪避,却不进攻,木昭屡次出手都已挑破它外袍,又被险而又险的躲开。她烦不胜烦,足尖一勾,将长剑震出,反手一招朝黑影手腕砍下。
“!”
黑影吃痛,霎时黑雾四溢,木昭急忙屏住呼吸后撤几步,只听见身侧一声惊叫。
程落!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她来不及考虑黑雾是否有毒,从小铃中划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咒,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电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