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阿落?这是怎么了?”他跳下扶梯,急忙跑过来。
木昭将程落递到游子意怀里靠着,又牵过那侍女,对她道:“别怕,你就在这里躲一阵子,我们去找惊秋。”
侍女哆哆嗦嗦地抖作一团,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一头就钻进院里。
燕泽与木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叹一口气。
这边游子意已经手脚飞快地安置了程落,又跑出来。
“张老头子怎么样了?”木昭问游子意。
“爷爷回来先闹了一阵,说什么也要去找惊秋姐姐,被我拦住了,不久前刚躺下,估摸着也该睡着了。”游子意乖巧道。
木昭颔首:“做得好。”
游子意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抓过旁边的木棍擦了擦,又开始清理屋檐下的蜘蛛网。
燕泽一把火给院里杂树烧了个七七八八,剩些光秃秃的茬子挂在墙边,露出原先的装饰来。青石垒起个池塘,上首驾了一座小桥,内里估计是被游子意使了引水符,正汩汩涌着清泉。
这孩子。
木昭心里轻轻笑起来。
夷家院子的装饰与李府内院极为相似,多半是夷惊秋嫁入李家后实在受不了那辣眼睛的装修风格,找人依照着自家小院改的。茂林修竹,池塘清浅,颇有古人之风。
“二、二位大人……”屋子里钻出个苍老的身影,“终于回、回来了。”
“张爷爷!您不是睡着吗,怎么又起来了?”游子意忙上前扶住。
“老咯,睡不实在……”老张对着木昭和燕泽行了个礼:“敢问惊秋她……”
燕泽徐徐摇头,叹了声气,对老人简单介绍了现在的情况。
“什么?!”老张震惊道,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了嗓音:“老爷 、老爷他……被惊秋姑娘……?”
“不完全是惊秋杀的……但也差不多。”木昭道。
游子意颤声道:“阿落……阿落他……”
还好,还好程落已是鬼身,若依然是个大活人被惊秋这样附体……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不行,我要和、和你们一起去找姑娘说个、说个明白!”老张握住拳头。
“莫急,”燕泽道,“贸然去这么多人只会让惊秋更加紧张,结果说不定适得其反。”
“我一个人去吧,”木昭拨弄着腰间荡魂铃的流苏,“燕泽,你在这里试着哄哄那个侍女,若能问出些什么细节,立刻告诉我。”
燕泽挑眉笑道:“哄?你竟让我哄别的女子?”
木昭没听懂他的意思,但自动识别姓燕的挑着眉毛说的都不是好话,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她从怀里摸出两张空白的符纸,指舞如飞,两张闪着蓝色荧光的符咒便画好了。
木昭将其中一张递给燕泽:“千里传音,有话在脑子里默念我名字,我听得到。”
“是是是~”燕泽笑眯眯接了,符咒瞬间化为光点散进他眉心。
“昭昭。”他在脑海里唤道。
“干嘛?”木昭果然没好气地瞪他。
“试试效果啦。”燕泽无辜摊手。
……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木昭摇摇头。
“木姑娘,万事小心。”燕泽却收了笑脸,对她一抱拳。
木昭不禁莞尔,亦回了个抱拳:“交给我吧。”
说罢便走出门去。
突然,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倏地从院外飞进来,嗡鸣着插到众人脚下的土地里。落地的一瞬间,外表银壳逐渐消失,剑身变得漆黑无光。
是乌承。
“还你,拿去用吧。”远远传来木昭的声音。
燕泽一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水蓝色的倩影跃上旁边屋顶,身手矫健,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在视野里。
“木姑娘真、真厉害啊……”老张顺着燕泽的目光看去,感叹道。
“是啊,”燕泽笑眯眯,“她可厉害了。”
--
木昭在梧桐镇沿着屋脊奔走,荡魂铃飘飘悠悠浮起来,到她身前引路。
“你原来知道惊秋在哪?怎么不早说?”木昭对荡魂铃无奈道。
荡魂铃不理不睬,在空中原地扭了一圈,木昭也没看懂它什么意思,但应该是它不屑于说。
……铃铛太有性格也不行,回去让师父重熔了算了。
想归想,木昭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荡魂铃找路。
木昭所料不错。
七拐八绕,她最终还是停在了那座酒馆门口,昨夜太黑不曾看清,借着日光,木昭看见门外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无相楼。
又叫无相楼。春岭镇的阴阳先生那座住宅也叫无相楼。
结合老张给她的纸条上画的钓月照鱼,木昭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有人就是故意引她来走这一趟的。
木昭眯起眼,抬腿再次踏入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