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竹清从外室快步走进来,面露急促道:“姑娘,夫人派人过来了,奴婢先服侍您歇息。”
萧语芙不解:“夫人不是我母亲吗?为什么要上床歇息?”
竹清顿了一下,回道:“您大病未愈,身子骨还弱着呢,得多歇歇,切莫多费心神。”
服侍萧语芙躺下后竹清拉下了帷幔。萧语芙听到外室有人说话,且那声音越发清晰,果真几息之后,有人走进内室。
隔着帷幔,萧语芙看不清来者何人,只听竹清向来者道:“吴嬷嬷,谢嬷嬷,姑娘刚刚用了药,现下又睡了。”
萧语芙不明白自己明明醒着,竹清为什么要诓骗那嬷嬷,但也很配合的没发出半点声音,正在心中画浑儿之际,听那位吴嬷嬷道:“既已睡下便罢了,待姑娘醒来,莫要忘记给夫人问安。”
竹清应下后,萧语芙又听那吴嬷嬷不知对谁言辞温和道:“夫人心里是有姑娘的,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派人来问。只是当主母的,难免对子女严苛些,姑娘向来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许是生了病人也娇气了,今儿就没去主院请安。你啊,要多劝劝,切莫让姑娘往歪了想,回头坏了母女情分,那便是咱们当奴婢的罪过了。”
话听着没什么毛病,可却让萧语芙觉得别别扭扭的,说不上是哪里怪,未等她细想,便听到谢嬷嬷的声音。
“老奴省得,劳烦吴嬷嬷了。”
萧语芙这才明白,刚刚吴嬷嬷一番话是对谢嬷嬷说的。
该交代的都都交代完了,吴嬷嬷又叮嘱了几句好生照顾的话,谢嬷嬷看了竹清一眼,竹清忙送吴嬷嬷离开。
走之前吴嬷嬷又看了眼帷幔遮住的床榻,叹息了一声,便随着竹清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谢嬷嬷才让竹玉拉起帷幔,只见萧语芙正面露疑色看着自己。
“谢嬷嬷,刚刚那位嬷嬷说的夫人,是我母亲吧?”
谢嬷嬷面色尴尬的点点头,道:“姑娘现下醒过来了,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请安?”萧语芙更加疑惑,甚至有些吃惊,蹙眉问道:“谢嬷嬷,我母亲是有什么隐疾,不能出屋吗?”
谢嬷嬷听到这话脸色大惊,顾不得主仆有别,直接捂住萧语芙的嘴道:“我的好姑娘,夫人身子好得很,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可不兴胡乱说。被人听去的话可不得了!”
说完,她又瞪了竹玉一眼,竹玉吓得慌忙摆手解释,“不是奴婢,奴婢未和姑娘提过夫人半句。”
萧语芙被谢嬷嬷捂着嘴,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点点头,心里依然不解,既然没病没灾,怎么还着急让她这个病人去请安啊?而且那吴嬷嬷的话听着怎么就让人不怎么舒服呢?
见她这幅样子,谢嬷嬷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的气都在这一日之内叹尽了。
侯夫人不喜萧语芙,在侯府哪里算得什么秘密?如若不是有嫡女的地位撑着,萧语芙指不定会被人作践成什么样。可现下让谢嬷嬷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讲与萧语芙听,让她于心何忍?
将竹玉打发出去后,谢嬷嬷语重心长道:“姑娘,给主母请安是高门大户的规矩,不可破,更何况您是咱们定国侯府的嫡女,更是要以身作则。”
萧语芙觉得谢嬷嬷的话有道理,心里虽不太舒服却也乖觉的点点头。尤其是她也想见见自己的母亲,说不定能让她想起些什么。
“那就去请安吧。我要做些什么吗?”
谢嬷嬷犹记得萧语芙幼年时同她撒娇,不愿早起去主母院中请安,那会她便是同现下一样单纯,双眼纯净的犹如溪中清泉。
她心里难受,又抹起眼泪。好好的嫡小姐,如果不是大病一场,怕是今生今世都找不回那份早就被磋磨掉的少女天真。只是这天真在眼下这情况来看,可是件好事?
无力感陡然遍布谢嬷嬷全身,真想就这样倒下算了。
可转念一想,这诺大的侯府,姑娘虽身为嫡女,可父不疼母不爱的,还能指望谁?
这样想着,谢嬷嬷强打起精神,开始讲起了请安的规矩,尤其嘱咐萧语芙万万不可让夫人发现她失忆。
萧语芙一一应下,正要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讲究的时候,竹玉气呼呼的走进来,马上就被谢嬷嬷喝住,“让你去好好守着前院,怎的回来了?”
竹玉瘪瘪嘴道:“嬷嬷,那瑶姨娘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姑娘醒了,又来了,撵了几次都撵不走,端着姨娘的架子非要奴婢来禀报!”
萧语芙好奇问道:“瑶姨娘?是府里唯一那个没有孩子的那个姨娘吗?”
谢嬷嬷点头安抚住萧语芙,走到竹玉面前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你这蹄子,何时能长记性,出去好言打发了就算,莫给姑娘招惹麻烦。”
竹玉扭捏转身离去,没成想不过少顷,一貌美女子急步进入内室。
那女子一身妇人装扮,头顶梳着双丫髻,身着半见色的长褙子,内里配了身莲红色的百迭衣裙,一副风流姿态。
谢嬷嬷看到这女子,眉头皱成了一团,刚要开口,却被那女子抢了先。
“四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