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瑾果真是上了二楼,直奔着萧卷卷的位置就走过来了。
“萧四娘。”
“华六娘。”
“萧四娘可是一人?可容我并桌?”
萧卷卷四下看了一圈,心道那么多空位置,你咋偏要和我挤一桌,难道果真是来者不善?还是拒绝了好,省着节外生枝。
可没成想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华瑾身后丫鬟便拿出绢帕擦了椅子,直接与萧卷卷坐了个对桌。
对着不认识的“对头”,萧卷卷不知该说些什么,顿觉尴尬,想着起身告辞,又觉得人才刚坐下她便走,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于是决定再熬一刻钟。
反正这茶楼之中也打探不到什么,等时间一到她便起身离开。
倒是华瑾,不觉气氛怪异,先开了口。
“萧四娘,听闻你之前落水病了好久,今日出府,可是病都好了?”
“多少还有些咳,这不是出来逛逛,好散散病气。”说罢萧卷卷轻咳两声又道:“华六娘可莫要挨得我近了,当心过了病气给你。”
华瑾不以为意:“萧四娘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说起来,我倒也想病上一场,省着娇耳宴上赢了你,再被人说是胜之不武。”
萧卷卷干笑两声:“华六娘好强的胜负欲,呵呵。”
被她讽刺,华瑾也不生气,又道:“听闻昨日夜里府上闹了好大动静,全府后半夜才消停,萧四娘本就大病未愈,怎的不好好在房中补眠?”
救命,这人话好多!
萧卷卷轻啖了口茶,重复回了一句:“出来逛逛,好散散病气。”
这是明显的不乐意了,但华瑾好像看不见一样,依旧与她继续攀谈。
这次她压低了身子,声音也放的老低,问道:“我听说定国侯将他那教司坊出身的小妾放到你房中了?”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这坏事传播速度也有点太快了吧?
要说华瑾知道定国侯府昨夜闹得晚,被传出来倒是不足为奇,毕竟诺大一个侯府,办事的人多,每天进进出出可是不少人。
但陆维被定国侯指去她房里这般细节的事,怎会被人传出来?就不怕回头被府里管事的知道,遭责罚吗?
萧卷卷心里想着事儿,低头不言语,没发现华瑾面色逐渐转为同情。
“要我说这事儿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父亲也偏爱妾室,平日里虽然不敢宠妾灭妻,但偶尔做起事来也会头脑发昏,难免有偏颇,用不了几日就能恢复清醒,到时就会把那姨娘从你房里支走了。”
华瑾身后的丫鬟听到自己姑娘大喇喇的和外人说这种话,轻轻拽了一下她,却被华瑾一手拨开,嗔怪道:“这又没什么人,我说两句怎么了!”
她心里也憋屈。爹爹疼她是疼她,就是夫妻之事上实在是太欺负娘亲了。
她娘亲世家出身,知书达理,操办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宜却从不中饱私囊,就连衣裳首饰也都是从自己嫁妆的盈利里添置的。而姨娘们的东西都是爹爹从中公支出赏下的,即便这样,爹爹还总说娘亲奢靡,不懂持家。
眼下见到平日里的对头也遭到这种事,本来想的是总算有机会冷嘲热讽一下这个东都才女了,没想到见到萧卷卷面露愁容,华瑾心里一下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明知道这萧四娘平日里最顾脸面,定不会承情,说不定还要反讽她一番,却也豁了出去,劝慰了两句。
萧卷卷可不希望定国侯把陆维再抬回娇香苑,但她也没想到华瑾会这样安慰她,她俩不是对头吗?
“谢谢你。”
华瑾本做好萧卷卷不领情的准备,想着她今日心情不好,不与她多做计较,却没想到得来对方一句谢,一时间也不知道回句什么。
两个妙龄女子就这样无语端坐在窗边,好一会儿,萧卷卷才问道:“敢问六娘是怎么知道我父亲将姨娘指到我院子的?”
萧卷卷没有萧语芙的记忆,也不知道两人曾经如何水深火热,现在觉得对方既已示好,便将称呼从华六娘改为六娘。
这等变化着实在华瑾意料之外,一下子就感觉两人亲近了不少。
“一大早上我就在府里听到有人在说这事儿,没想到出来后所到之处人人都在说,都从街头传到巷尾了。”
随后她又对萧卷卷勾勾食指,自己也向前探探身子。
萧卷卷配合着她向前探了探,华瑾便凑到萧卷卷耳边,用手遮着,神秘兮兮道:“我娘亲说,不少大户人家会在勾栏教坊找娼姐教导庶女,好日后作为姬妾送到贵人府上,为家族求昌盛,但也都是暗地里进行。”
这句话说完,她又回原位,一本正经道:“定国侯如今光明正大行此举,当真成了开国以来第一遭。现下满东都都在传,定国侯怕是被那妾室喂了什么迷魂药,更有甚者,还说你们府中姨娘为狐妖所化,在定国侯身上施了迷魂法。”
萧卷卷想了一下陆维那张面瘫脸,连带着把瑶姨娘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也给拐木讷了不少,于是摇摇头:“就他,可真是迷不了人魂。”
华瑾:“那便奇了,定国侯为何要如此?”
萧卷卷想了想:“或许是故意与我母亲作对吧。”
华瑾听闻,不禁一声叹息。
萧卷卷也沉默下来。
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把人找到,哪里有心思去关心定国侯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陆维还下了硬指标,让她打探一下状元府。
见萧卷卷不再说话了,华瑾以为她在伤神,觉得是自己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有些不太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