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谢嬷嬷又走到府医面前愤恨道:“前几日我顺手用玉簪挑火烛,之后你来看诊,我无意放下手中之物,之后玉簪便找不到了,原来竟是被你拿了去!你偷我财物,还要造谣我家姑娘再嫁祸与我,你这老匹夫,胆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谢嬷嬷说的有理有据,那府医竟是腿软到直接倒坐在地上,不发一言。他又有甚好说的?怪就怪在当日财迷心窍,见那玉簪成色好便收了,本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没成想又被三姑娘威逼利诱,惹来今日祸事。
萧语柔见状顿时方寸大乱,她已经把自己所求讲了出来,从今往后便是再无退路,本想着今日水到渠成的入嫡进宫,可没想到谢嬷嬷在事情尚未发生之时便是想好了退路!
她恨极,都是定国侯的孩子,可她身边只跟个蠢钝丫鬟,如若自己身边也跟着这么个极具城府的嬷嬷,定会前途无量。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此时定国侯已没了耐心,把玩起腰间的麒麟佩。
只听谢嬷嬷突然跪地俯首道:“侯爷,夫人,老奴在定国侯府服侍近二十年,自问恪守本分尽忠尽职,如今被这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儿构陷,请侯爷夫人为老奴做主!”
萧卷卷见状也不含糊,一起跪在地上,硌的膝盖剧痛,不用演就落下泪来:“眼看就要进宫,却受到此等无妄之灾,请爹爹母亲为谢嬷嬷做主,为儿做主!”
陆维也及时添火:“若四姑娘患了失魂症,奴婢自然不会看不出,可见府医妖言惑众。”
定国侯这才发话:“这是做什么,我儿快起身,谢嬷嬷也起来罢。”
府医见火已上身,定国侯的态度又偏着萧卷卷,没了办法,只能指认萧语柔。
“侯爷,夫人,是三小姐让我这么说的,是三小姐!”
萧语柔岂能不知大势已去,怕这府医再说出什么要命的事,忙喊人道:“快来人,将这老疯子拖走!”
说完,她对着定国侯诚惶诚恐跪下道:“父亲,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听信这府医一面之词,误会了四妹妹。”
定国侯放下手中麒麟佩,又整理了一番袍子,才道:“夫人怎么看?”
侯夫人不以为意:“八成是这府医起了贪心,就以偷盗之罪送去衙门听候发落吧。”
府医登时面如死灰。偷盗之罪不算大,但犯在定国侯府,八成是要丢了半条命。
将府医拖下去后,萧语柔便知下一个就到自己了,神色惶恐不安,却听萧卷卷道:“爹爹,母亲,想来三姐姐也是被那府医蒙骗了,我们姐妹平日里要好,三姐姐许是真的担心儿,上次害的儿撞了头也不是有心的,就别责怪她了吧。”
萧语柔银牙紧咬,心道你若真心为我求情,为何又要提起上次撞头一事。
果真,定国侯声音又沉了分:“怎的?她还令你撞了头?”
萧卷卷撒娇道:“爹爹,儿如今已无大碍了,莫要担心。”
侯夫人虽是不喜这个女儿,但也不见得就允许他人伤害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尤其是今日萧语柔提到入嫡一事,更是犹如一把尖刀戳了她的肺管子,她又不是没得生养,作甚要记个妾室的丫头在自己名下?便是个小子,她也是不稀罕的。
哪怕只是赏罚,她也不屑自己去做。
“侯爷,这三丫头不是我亲生,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虽身为嫡母却也不好太过严苛,您看这事......”
定国侯:“让她在自己院子里,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罢,他起身走到萧卷卷面前道:“我儿委屈了,申时入宫,且快好生准备准备罢。”说到此处,定国侯顿了顿,今日里第一次看向陆维,握住他双手道:“琴娘,辛苦你照看我儿了。”
荣华院里众人散尽,只余萧语柔还跪坐在正厅地上。
定国侯一句话,便禁了她的足,连什么时候解禁都未说明,此时的萧语柔满脸泪珠,心如死灰,却在看见侯夫人衣袍的时候猛的抱住她。
“母亲,求母亲怜惜!”
侯夫人向后一避,挣开了她的桎梏,不屑道:“你也配?”说罢便派了两个婆子将萧语柔主仆送回清菊苑,又在门外上了锁。
萧卷卷三人回到芙蓉院时也早已四肢瘫软,好像刚刚历了什么劫,尤其是谢嬷嬷,平日里看着那么硬朗的人,将萧卷卷扶到床上靠坐后,竟然也瘫坐在椅子上,扶上额头。
相比之下陆维精神不少,进了院子就去找水洗手,想来刚刚被定国侯握住双手,滋味不堪承受。
屋内剩下萧卷卷和谢嬷嬷,萧卷卷见谢嬷嬷还喘着粗气,有些不解。
“嬷嬷,为何不能让人知我患了失魂症,我又没变傻。”
谢嬷嬷叹道:“我的傻姑娘,失魂症虽没影响你什么,但其他人又不知道,她们只会觉得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便是愚钝,不认识人了便是蠢笨,尤其是入了宫,万一惹了祸事,那便是整个定国公府的祸事。”
她倒了杯水,一口咽下肚继续道:“你道侯爷有多护犊情深?子女在他心目中从无远近之分,他只分嫡庶。即便是最宠爱的五姑娘,在侯爷那里也可以变成随时可弃的棋子。你再看那二爷,除了嫡子便只那么一个庶子,也被他早早就放弃了。”
萧卷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来之前还是想浅了,她以为不喜萧语柔躲开便是,却没想到反令她狗急跳墙,从今往后该更小心才是。
申时之前,萧卷卷换上了县主命服。身边只带了谢嬷嬷与陆维,与定国侯共赴娇耳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