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给他介绍着:“这把伞,材质是用丝绸制作,上好的竹子制作的伞骨,瞧它伞面的花样,是青竹,寓意着节节高升。”
那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对青竹节节高升的寓意十分心动。“这把伞,价格如何?”
“五百两。”
一听这数目,那人像扔烫手山芋般将伞还给她,“掌柜当真诚心是卖伞?这伞,卖五文钱我都得考虑考虑。”
沈归荑笑盈盈道:“当真卖伞,不过我这伞啊,只卖给恶鬼。”
“离谱,着实离谱。”说罢,那人便甩袖离去。
沈归荑挑眉,目送他离去,又随手将伞丢给长缨,长缨接过后挂回原处。
“假正经的读书人,明面买伞,眼睛却一直偷瞄我,我可是伞吗?”
长缨淡淡道:“方才他一共偷偷看了掌柜七次。”
而后的一个下午,都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买伞。
自昨天沈归荑在店铺里露了脸,不一会便传开了,新开的油纸伞店的掌柜,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不敢进店的,在门口徘徊数次,只为多看她几眼。敢进的,便是以买伞为由,伺机接近。
进铺子的人,出来后便将在铺子的事无巨细传出,如油纸伞五百两一把,如她所言的只卖给恶鬼。
总之,无一人真心买伞。
沈归荑自然知晓,耐心逐渐耗尽。故这伞价,便是由最初的五百两到一千两,再到后头的一千五百两。
沈归荑胡诌的价格越来越高,而这门槛却还是不曾清静过。她也越来越不耐烦,等又一人进来时,她懒得抬眼,“油纸伞两千两一把。”
倘若是在冥界,以她的脾气,早将这些扰人清闲的苍蝇丢进油锅了。
只见来人未说话,也不抬脚离去。
长缨道:“掌柜,是昨日那位公子。”
哪位?
沈归荑这才慢慢抬起眼皮,看清来人后,像变脸似的,笑靥如花相迎,“原来是江公子啊,长缨,倒茶迎客。”
江言浅浅道:“掌柜不必多礼,江某是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
“来者便是客,请坐。”待他坐下后,只见一双纤纤玉手将长缨备好的茶递给他。
江言谢过,欲言又止,饮了两口碧螺春,问道:“掌柜的铺子,生意可好?”
“都是闲逛的客,没一个真心买伞。”沈归荑风轻云淡道。
“我方才听你说,这伞,要两千两一把?”江言又道:“长幽州的达官贵族不多,不像鳢都,天子脚下,黄金遍地。掌柜这价定得过高的话,恐怕是百姓们负担不起的。”
这伞,本就不是卖给平民百姓的。
沈归荑浅笑,柔声道:“不碍事,我这伞,只卖给恶鬼。”
江言震惊之际又像是信了,瞪大双眼:“当真?”
沈归荑噗嗤一声笑,“其实啊,我这伞,只卖给有缘人。”
江言不解,“何为有缘人。”
沈归荑继续胡诌,“买卖生意,也是讲究眼缘。我看似在卖伞,实则是在给这些伞找主人,找可善待它们的归宿。若与我的伞有缘,分文不收都可。”
“原来如此,掌柜不为赚钱而买卖,江某见识少,那….掌柜如何谋生呢?”
沈归荑左右看看,悄声道:“不瞒江公子,我并不靠卖伞赚钱。我其实是以捉鬼谋生的道士。”
江言是读书人,鬼怪神话他只在书里见过,“掌柜,又在说玩笑话?”
沈归荑一本正经的神情,“这次不是玩笑话。”
他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子,年龄分明不大,秀雅艳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但是这么多看几眼,江言都忍不住控制自己胸膛狂跳的心。
沈归荑瞧他盯着自己失神,轻咳一声。
江言回过神来,连忙起身作揖,“是江某失礼了,给掌柜赔罪。”
她并不在意,“江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昨天不是你,我一介弱女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三这种地痞流氓。莫说赔罪不赔罪的了,快快请坐。 ”
江言坐下后,沉思半晌,又言:“江某读的书并不多,无意见过一卷写捉鬼的书,书上捉鬼的道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那掌柜……..”
回想昨日,沈归荑不像是胆大之人,甚至娇弱得让人千万次动护她之心。
“有飞檐走壁,武功高强的道士,也有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靠画符念咒捉鬼的道士。”
江言半信半疑,他着实难以将沈归荑这一介女流之辈与捉鬼这件事一并联想。
沈归荑瞥了眼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总有人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铺子里。反正守着铺子也无聊,沈归荑便给江言讲着捉鬼的故事。
来往的人都能注意到店铺里头的不大的小桌旁,坐了一男一女,不知讲些什么,两人都十分投入。
长缨站在一旁并未打搅,只是适当给二人添茶倒水。
不知不觉,太阳西落,江言见时辰不早,便起身道:“今日多谢掌柜,江某知道了这书外面的江湖是何等精彩。”
走前,江言想起件事,“差点忘了,方才前来也是想提醒一下掌柜,你们初来乍到,晚间莫要出门。距城里十几里地的场村,昨夜有一对夫妇惨死家门口,歹人至今未找到,官府今早已封城门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