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慧喜欢学校,这里没有爸爸,没有家里的一堆糟心事,只有同学、朋友和学习,她可以在这里稍微可以喘口气,有时候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县一中学有一栋两层的长方形楼房,每层有五间教室,在东面还有几间瓦房,校园的绿化是零零散散的种着几棵桑树,大叶黄杨,剩下的则是大片光秃秃的泥巴操场,花圃里种着九里香。
光线透过两扇打开的嵌着玻璃的木制窗户照进教室,黑板上方贴着用红纸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课桌是两人共用一张,大多数桌腿下面都垫着纸片,防止写字时摇晃,上面布满历届同学的难以让人看懂的涂鸦和刻痕,还有些是这儿缺一角那儿缺一块表面坑坑洼洼,再配一张表面坐得乌黑发亮的长凳。
她的坐在进门右数第三排的第四桌,同桌是李月华。
在赵佳慧最低谷的时候,就是爸爸出事的那段时间,没人可以依靠的时候,李月华挺身而出,用衣袖帮她擦鼻涕和眼泪,从家里给她带早餐和零食。她害怕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的时候,李月华过来跟她一起做饭写作业做家务,晚上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从那时起她从心底就把李月华当作最好的朋友,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不离不弃。
李月华有她十分羡慕的一头乌亮的长发,眉眼弯弯,皮肤白里透红就跟个瓷娃娃一样,喜欢写作业的时候哼自创的小曲,还时不时的冒出些没头没脑的问题这样有趣,暖心,长得又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
此刻,李月华正在跟她们共同的好朋友蒋博窃窃私语,她脸上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情,他们两似乎是在讨论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两在密谋啥呢?”罗绍先把书包放好后,一屁股坐到蒋博边上的空位置上,用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搂着好哥们的肩膀,脑袋瓜子凑过去加入讨论。
赵佳慧发现蒋博额头上也包着个绷带,鼻子红肿有明显擦伤,添彩的脸上稍微影响到了他平日里阳光帅气的形象。
看来这对好哥们有事情瞒着她们,背地里做了些没人知道的勾当。
蒋博是初中转学过来的,刚来的时候他还不认识班上的人,因为个子高,老师安排他坐最后一排成为了罗绍先的隔壁桌,最后还发现大家住得特别近,大概就三百米的距离,就开始有事没事的厚着脸皮去找罗绍先玩,一开始罗绍先是拒绝的,耐不住蒋博的脸皮堪比墙壁,还是一个啥事都不往心里去的人,见谁都先给个笑脸,时间一久慢慢的蒋博融入了班级,也成为了罗绍先的好哥们。
“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被班主任孙老师骂的狗血淋头。”蒋博瘫坐在椅子上,就跟跑了一千五百米的田径过后一样生无可恋的说。
蒋博虽然脑子转得快,但是成绩起伏变化很大,好的时候能进前五,不好的时候二十名左右,平时还喜欢跟老师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惹得老师哭笑不得,所以隔三岔五是老师办公室的重点喝茶对象,让他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少贫嘴。
前桌的赵佳慧没有加入,耳朵却留意后面的动静。
“你又做了些什么好事被老师抓住小辫子了?”罗绍先幸灾乐祸的说。
“你觉得呢?”蒋博没好气的反问,然后侧过身用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罗绍先说:“对了,班主任孙老师跟我说,你来的时候,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班主任孙老师是一位非常尽责任,有些上了年龄的女老师,大概五十多岁左右。丰富的教学经验,教的课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而声名远扬,但是她又一个很严肃的人,一般找去谈话的学生基本上都是犯错误的,惩罚手段以写检讨书或者打手掌心为主,可是大家面对孙老师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很紧张。
罗绍先收会胳膊,起身自信十足的说:“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会怕去办公室,会怕去找班主任孙老师?”
随后他离开座位,在三人的注视下抬头挺胸从容自信的向门口走去。
就在赵佳慧准备从抽屉里拿出《鲁迅全集》,李月华准备跟赵佳慧聊天,蒋博要去后排找其他同学玩的时候,罗绍先突然转个身,前后形象来了个180度的大反转,贱兮兮的说:“我好紧张啊。蒋博,班主任孙老师找我干嘛?好事还是坏事?老师心情怎么样?”
三人一愣,前后反差太大,惹得大家拍桌大笑,罗绍先太会装了。
“哈哈哈,你不是不怕嘛。” 蒋博一边捂住肚子,一边笑,“不知道为啥找你。但我只能送你两个字:保重。”
罗绍先叹气,整理衣服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转身大跨步离开,直到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这是罗绍先少有的搞笑时刻,故意用这种反差逗大家开心。
试问班级的第一名,各科老师的心肝宝贝,没事的时候还去办公室跟老师深入讨论高深问题的优秀学生,怎么可能会怕老师?
看着蒋博乐呵呵的样子,赵佳慧确定也就他才会信了罗绍先的这番表演。
蒋博见罗绍先消失后,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座位。
赵佳慧喊住蒋博说:“蒋博,你和罗绍先怎么回事?你身上的伤哪来的,你们周末干嘛去了?”
蒋博似乎不想说,遮遮掩掩的转移话题,向后撤退:“哎呀,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你们聊,我要回去补作业了”。
李月华不吃他这一套,朝他丢了一块橡皮擦,刚好砸中他的脑袋:“你给我回来。有啥不能说的啊。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拉钩,你们保证不乱说或者告诉别人。”蒋博捡起橡皮擦,一副破罐子破摔,摆烂的样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吃瓜的两人:“这事跟李春黎有关。”